林白继续问道:“你刚才说龙女能把人变成妖魔,她是怎么做到的?”
“具体手段我不知。他们将变成信徒的过程称为‘去浊’,去浊以后便是‘成神’。许多百姓成为信徒后,不到半年就变成了妖魔。”
林白微微皱眉,察觉到话中的不合理之处:“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已经变成了妖魔?毕竟除非他们现形,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两者有什么不同。”
县令一脸冷笑道:“有几个曾经显露过真身,他们说自己得了‘神仙体’。抗拒他们的百姓,要么被他们吞了,要么和我一样,被他们圈禁起来,以后成为信徒,便会一步步被转化为妖魔。”
林白点点头,略微思索,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现在才行动?”
县令简单梳理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甚至都没有跟他们所谓的‘三清’正面说过话。之前他们还没有大的动作,只是私底下培养信众。十几天之前,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林白听了,似有所悟。
十几天之前,自己刚刚从青鹿县出来,也就是从那时起,龙女和蛙妖开始行动了。
那么,会是谁通风报信呢?
林白快速回忆了一遍在青鹿县的经历。
从驱车入门到街市买面具,再从县衙到鹿府,回忆瞬间聚焦在那三根不同颜色的香火上。
林白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鹿清!
知道自己杀了鹿妖的人,除了衙门和镇魔司,就只有鹿清!
对于青鹿县的衙门和镇魔司而言,妖魔不太能把手伸到那么远,更难以安插奸细。
只有鹿清有这个可能!
当时鹿清给鹿妖上香时,不止是上了一炷香,而是把三种颜色的香全部都点着了。
这意味着,这个鹿清和三个妖魔都有联系!
林白眼睛微微一缩,目色逐渐变得阴沉。
若真是这个鹿清,那么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当时初来乍到,根本没想到一个普通人能联系上三头妖魔!
县令突然想到什么,对林白说道:
“既然你是镇魔司的人,那些小妖自然不在话下。但你可要注意那三位妖首,他们三位各有所长。尤其是蛙妖上尊,据说他的实力比龙女还要强。”
林白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目光一闪,紧接着问道:“比龙女还强?”
“没错,这件事我也是听衙役说的。他们说蛙妖有一间屋子那么高,而且还能变得更大,像一座塔一样。还有那头鹿妖,虽然现在好像不做事了,可以前有人见到过。据说他是个一个穿着杏黄袍的老道,会使用各种法术符箓,可以像仙人一样在天上飞。”
林白稍作回忆,认同道:“嗯,没错,他们说的几乎相差无几。”
县令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皱眉问道:“你见过他们了?”
林白:“鹿妖和蛙妖解决了,三清里面,只剩龙女。”
“什么!”县令猛得起身,直勾勾的看着林白,仿佛看到一件如花似玉的大宝贝儿。
“......”
“好好好!”县令一拍桌子,欣喜的起身,在桌子旁来回踱步。
“不愧是镇魔司啊,不错不错,林兄弟,咱们得抓紧了,现在每天都有百姓被转化为妖魔。咱们得想办法解决掉安如龙,这样浮水县就能......”
“百姓?你不是说,只有信徒才能被转化为妖魔的吗?”林白微微一愣。
县令:“对啊,可......信徒不也是百姓吗?”
林白摇摇头,坐到椅子上,身子后仰,露出整洁的一排牙齿,有些瘆人的笑道:“啧啧啧,我并不觉得他们是‘无辜的百姓’。”
“无不无辜他们不也是......你先等等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字面的意思......”
县令看着林白邪气凛然的笑容,一个想法悠然而生,顿时心头一阵狂乱,道:“你觉得他们不无辜?你难道想要把他们全杀了?!”
“哎~~~那倒不至于,不至于。”林白连连摇头,县令心中一松,神色缓和许多。
“但他们的生死,在于他们,不在于我。如果他们不阻拦我,我可以不杀他们。如果他们硬要阻拦我......”
林白再次露出刚才那种略显阴森的笑容,说道:“一律视为妖魔帮凶。”
县令听着林白的直白话语,勉强保持笑容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们都是浮水县的百姓啊,你作为镇魔司的人,应该保护他们才对。”
林白冷笑一声:“你说得倒是好听,从他们接受信仰的那一刻,还算是百姓吗?你自己到底真的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官位?”
县令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我当然是为了百姓!我身为县令,保护百姓是我的职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我们今天对百姓的生死不负责,百姓会对我们怎么看!?千里之堤啊,溃于蚁穴啊!这些古言,你难道没听说过?!”
林白冷冷的看着县令演戏。
县令以为林白被自己的正义之言震慑住,继续乘胜追击:“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能让百姓受到伤害!不然,我大梁何以立国!”
“不惜一切代价?!”林白声音虽然不大,目光却像极了要吃人的样子,“杜大人好厉害的官腔啊,不听你的,大梁就要亡国喽?”
杜县令一时哑口无言,又忽然捶足顿胸、痛心疾首道:“你作为镇魔司的一员,就应该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百姓!你就应该负责把百姓安全的救出来!”
林白轻蔑的看了一眼县令,说道:“你为官七年,连身边的衙役被洗脑了都没有一丝察觉。直到事情发生,你才发现周围无一人可用。你这七年的责,都负哪去了?”
林白看了看县令,只见县令目瞪口呆,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白接着徐徐说道:“洪山县的县令,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但他特别悔恨自己的犯下错误,被衙役关在大牢里,数次以头抢地,试图撞墙而死,你呢?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林白起身,紧了紧衣服和袖子,说道:“百姓之死,是汝之罪也。我的职责就是不让恶教扩散到其他地方,我没有义务为冒着性命危险,去为你的错误兜底!”
林白说完,留下满脸失意的县令,直接跃上房顶,朝着客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