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争先恐后,很快牌子就被一抢而空。
没有抢到的人只能悻悻而归,想着明日要早些来排队。
拿到一号牌子的妇人坐到南絮对面,神色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南絮耐心开导她:“都是女子,你无需如此顾忌,哪里不适尽管说来。”
小女儿家尚且坦坦荡荡,倒是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如此扭扭捏捏,妇人惭愧低头:“大夫,我三年前就已经断了月事,可前两个月突然又再次来潮......”
“我探探脉象。”南絮搭上她的手腕,神情格外认真。
绝经后再次复潮,此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需得严谨对待。
片刻后,南絮松开手问:“出血量是多或是少?”
“倒不像正常月事那般多,也不是一直都有,只是偶尔。”妇人如实回答。
正常来说停经之后是不会再出血的,除非有宫颈或子宫方面的疾病。
这个时候的女子用的都是月事带,甚至有些百姓只能用草木灰和棉麻布应付了事。
长此以往,卫生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就容易受感染而引起妇科炎症。
南絮轻声道:“应是盆腔炎或宫颈炎之类的炎症疾病,我开些药你先回去吃着。”
妇人听不懂南絮的话,只能点头应好。
接下来的病人无一例外都是些小毛病,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所以看完最后一位时才临近黄昏。
自妇好堂开业,从刚开始的无人问津到今日的门庭若市,期间所有人都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今日一松懈下来,南絮就吩咐小圆和夏禾备上一桌酒菜,想好好喝几杯。
将大门关闭,桌席就摆在空旷的院落中。
除去镜辞,所有人皆已到场。
南絮举杯笑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
所有人站起一同回敬南絮,“不辛苦,祝我们妇好堂越来越好。”
坐在南絮身侧的宁渡默默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这丫头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与那位刻薄腹腹黑的肖世子几乎截然不同。
很难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肖世子醒来,他会如何与这位世子妃相处。
“好了,都坐下吧,手伸长些要吃好喝好。”南絮示意她们都坐下。
南絮刚坐下,宁渡就凑近她耳旁,“你要的东西可有眉目?”
“嗯,有人会想办法,我不用出面。”南絮颔首。
“那就好。”宁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否则她想要的东西,即便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他也会为她寻来。
因为开心,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就连宁渡也有几分醉意。
南絮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她招呼没喝酒的时安,“小圆和夏禾都喝多了,今夜就让她们和夏云夏雨挤一挤,你送我回府吧。”
“是,小姐。”
时安将剑鞘递给南絮,想让她扶着走。
南絮伸手一推,垂眸看向倒了一片的人,“不用,不是吹牛,我的酒量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好。”
等时安护送南絮离开,女孩子们也相互搀扶着回了房间。
沈肆上前询问,“宁公子,可需要送你回房中?”
宁渡摆手轻笑:“我没醉,就是想再坐片刻,你先回无需等我。”
等所有人都离开,宁渡起身来到另一侧竹林下的躺椅躺下。
望着皎洁的月色和漫天繁星,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南絮的身影。
承蒙她相救收留和医治,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滴水之恩都要铭记于心,更何况是救命之恩,看来得找时间去一趟天机阁。
这时,转角处光线一明一暗。
宁渡眸色骤然冷了下来,有人去了镜辞房中。
他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南絮又有什么目的?
猜疑使然,他屏气凝神悄然靠近镜辞的卧房。
“还有......十几......皇后......”
怕被察觉,他并不敢靠得太近,所以话也是听得断断续续并不完全。
可饶是如此谨慎却还是被里间的人所察觉。
镜辞沉下布满郁色的眼,用眼神示意面前之人前去查看。
那人点头,全身笼罩着杀意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将门开出一小条缝隙,一双冷戾的眼扫视着四周。
而后他回身朝着镜辞摇头,门外没人,只有微风阵阵吹过。
“东西务必拿到手。”镜辞目光幽深,似乎想到什么又吩咐:“还有让他收敛一些,无事不可再来寻我。”
“是,主子。”
-
将南絮送到房门口,时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有些酒壮人胆,心生邪念。
她用力推开房门,房中的云舟和云鹤同时回头看她。
见她面色潮红,隔得远远的也能隐约闻到淡淡的酒香。
云鹤起身行礼:“世子妃,您喝酒了?”
“小酌几杯,放心,没喝醉。”南絮冲他笑了笑,绕过他走向床榻。
云舟护犊子般挡在肖蘅身前,“世子妃饮酒不宜照顾世子,还请世子妃到隔壁歇下。”
“云舟,拂逆主子是要受三十大板的,你知道吧。”南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她太好说话了么?
否则云舟怎敢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露出无礼和傲慢的模样。
“我说的本来就......”云舟话说到一半,便被云鹤捂住嘴。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世子妃表面温和,实则和世子一样,都是锱铢必报的主。
如今世子‘昏迷不醒’,归一阁做主之人便是世子妃。
而他和云舟虽是世子的贴身护卫,实则也要听命于世子妃。
所以眼下和世子妃作对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会被修理得金光闪闪,叫苦不迭。
朝着南絮俯身致歉,云鹤才将云舟强行拖离房中。
出了门口,云舟仍是一脸不服,“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怕她?”
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哪里值得他们忌惮?
即便世子知道又能如何,难道世子会向着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