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柏找了一圈,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才发现小美的身影。
可是,他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两只三色杂毛狐狸。
分身术?
妖怪故事走向现实了!
“嘤嘤~~”这是我的狐狸朋友。
其中一只狐狸在张川柏腿边磨磨蹭蹭。
“你是小美?”张川柏举起狐狸,确认过眼神,没错了。
那另一只就是野狐狸。
野狐狸可能有狂犬病的,要离得远一点。
张川柏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出去玩发现同族啊?果然是富在深山有远亲。一起玩就玩,不要被人拐跑了,记得长安家中还有许多小伙伴等你呢!”
“嘤嘤~~”知道了~露水姻缘呢~~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不仅有露水姻缘,还会逢场作戏呢~~
出门在外,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样子~~
一人一狐聊得火热,好像真的听懂对方的话,谁见到不得夸张川柏一句“博学多才”?
张川柏放任小美跟野狐狸去玩,又走到马厩看小红。
这是尉迟敬德送他的马,一听名字就知道马的颜色,张川柏真是起名天才。
……
说起来,已经处于退休状态的尉迟敬德,也被皇帝带着去打高句丽了。
另外,一代名将李靖也跟随出征,但是行进到相州时,“因病”留在相州。
而另一名将程咬金,此时留守关中。
种种布局,多方牵掣。
如今皇帝远征在外,若关中有人谋反,李治在定州就是跳出了危险之地。
程咬金对可能的叛乱做好镇压的准备。
而一旦关中叛乱爆发,关东中原之地必然有世家门阀趁机作乱,这就成了隋炀帝末期的乱世景象。
李世民把李靖留在相州,是提前布置了一步妙棋。
相州是北进河北,南下江南,西进关中,东入山东的枢纽之地。
以李靖的能力,坐镇相州威慑四方,有野心的门阀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李靖在关东和关中的程咬金呼应配合,能够保持大后方的稳定。
以史为鉴。
李世民根据杨广的经验教训,将后方布置得处处杀机。
这个时候若有人跳出来,才是真正的找死。
……
张川柏身上挂着种种头衔,但是到底只有十一岁,对各种布局和杀机半懂不懂。
反正,他不是陷阱里的猎物。
他只知道,李治是个留守儿童,需要关怀。
此刻,留守儿童李治皱眉说:“我近来总是睡不好,但是又不想服用安神的汤药,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法?”
一众属官面面相觑:这种问题,应该问医者啊!
他们只能劝太子放宽心。
张川柏说:“殿下,睡不着的时候,你可以数鸭子啊!一只小鸭子,两只小鸭子,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李治幽幽地看着张川柏:“此前你建议我数羊,我数着数着,羊全部变成烤羊,我更睡不着了。”
“啊?”张川柏目瞪口呆。
原来你是这样的李治!
“你来给我讲故事吧!”李治直接下令,“我若长期睡不好,会头疼的!”
张川柏只好领命。
众人既羡慕又同情地看着张川柏。
因为……太子这次在定州,太子妃是有随行的。
张川柏去给太子讲睡前故事,太子妃就不方便一起,岂不是会埋怨张川柏占据太子?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张川柏领了几分俸禄,就得干各种各样的活。
……
“讲什么故事好呢?”张川柏坐在榻边,看着闭目养神的太子殿下。
李治说:“讲什么都行,我就是想单独跟你说说话。平时四周都是人,我一言一行都在人眼里,感觉不像是自己。”
现在临睡,身边没什么外人。
太监?
那忽略不算。
“殿下很累吧!”
张川柏恍然,见李治竟然有黑眼圈。
“我也想问一问你累不累。”李治说,“你写的火药爆破攻城建议,我也看过了。你都是梦见的吗?”
“是的。”张川柏回答。
李治叹道:“人家睡觉是休息,你睡觉做梦都在学习,你才是最累的。幸而我看你又长高了,否则真要替你担心。”
十一岁的小孩子,长得更像一根竹竿。
张川柏很感动。
别人看到他立功,李治看到他累。
所以,他们可以算是朋友吧?
多年以后,若是意见不同,请李治看在少年情义的份上,手下留情?
张川柏垂眸说:“也还好啦!学习使人快乐,我也不是夜夜都学习,有时候也会梦见奇奇怪怪的事。”
“什么奇奇怪怪?”
“就是狐狸精啦!”
张川柏讲狐狸精的故事……狐狸精很痴情,供穷书生读书、进京赶考,然后书生娶了宰相的女儿,狐狸精做了小妾……
李治一边听一边摇头:“狐说魃道。穷书生瞎编的,处处都是漏洞。”
他开始分析,这个故事如何不合理。
“呃……”张川柏哑然。
听故事,能不能不要抬杠啊!
狐狸变成人,就已经很不合理了啊!
“那我换一个故事……”
张川柏讲蛇精,《千年等一回》,这个够经典够感人了吧?!
谁能不为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故事动容啊!
李治:“……不是很感动。我有一个疑问,报恩为什么一定要以身相许?将心比心,蛇的话,我接受不了啊!”
张川柏:“……”
知道了。
太子不是一个好听众。
你疑问那么多,就没法代入啊!
“殿下不代入许仙,你可以代入法海啊!”张川柏提议。
屋内,张川柏慢慢讲故事,李治听着听着,终于静静睡着了,紧锁的眉头舒展。
内侍看着,暗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张川柏。
殿下这段时间,心里如压着一块巨石,每日每夜难以安心。
外人是很难明白的。
张川柏闭上嘴,默默退下。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哄儿子睡觉的心情。
阿耶,阿娘,我出息了!我哄太子睡觉!
时间在这种略微焦灼的气氛中过得很快。
三月末的一日,前方传回消息,随军出征的岑文本累死了。
字面意义的累死。
岑文本负责粮草、军械的调配,从早到晚算筹、毛笔不离手,耗尽了精力。
此时太子右庶子许敬宗在定州,和高士廉等人共同掌管机要事务。
岑文本去世,皇帝召许敬宗前去,授予许敬宗检校中书侍郎的官职。
张川柏:“……老许又高升了。”
李治却是拉着张川柏,说:“你一定不要太劳累了啊!文书之类的事,让其他人去做就可以了!”
怕张三累死!
又是害怕身边的人离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