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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熟悉的气息.......”她的表情带着一丝的疑惑,她坐到了她曾睡过的沙发,端坐着,只是一会,就厌倦了这种感觉,门口似乎有了些动静,一个女人站在了门口。

“你回来了,我每周都雇人会把这里打扫一遍。”女人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我正好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就不多聊了。”

阳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笑颜灿烂,就和大街上在沐浴阳光的每个人一样,不仅是世界温暖了,在莱茵哈特的强制力执行下,家族对平民的照顾和福利也增多了,来往的商船和旅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这个死寂的城市开始焕发起了生机,却让她(祂)感到是如此的陌生。

她的脸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只是随意的闲逛了一下,却感到那股捉摸不到的熟悉感慢慢的消失了。

“无趣。”她淡淡的说,她的脑海中总是闪过一个蓝色的身影,她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却仍记得那道蓝色的倩影,记得她喜欢甜食,记得她讨厌的书,记得她喜欢的花,记得她的每一封信的每一句话。

但是她在哪里?她(祂)找遍了自己的记忆都找不到。

她仍是那样,雪白的眸子里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情感,只有那血色的巩膜,诉说着她曾经的挣扎,只是现在,这些似乎都无所谓了。

她的身影慢慢的遁入阴影,仅仅只是一瞬,她的身形就出现在了疯人院的一所房间内,这里也有着她捉摸不到的熟悉气息,在这里似乎曾有过她当成过朋友的人。

她嗅了嗅,白皙的鼻尖微微颤了颤,随即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脚轻轻的一踩,足尖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漆黑的阴影蔓延了开来。

“让我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她眼睛微微一闭,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审判,罪孽的深重,内心依然阴暗暴戾的死刑犯被她拉进来深渊,他们甚至没有来的及发出一声惨叫,罪恶的灵魂就在死渊之中破碎。

“灵魂坚韧的话,精神会先崩溃吧,可惜了......”她开始四处走了起来,走过了那个曾有四个人用餐的小餐桌,还有那片温室。

“不是这里......”她看着温室里的白花,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身影再次遁入阴影。

内环的一处豪宅,结束了半月搜寻的众人在这里聚集,这里是海伦偶尔享受下午茶的房间,因为很宽阔,莱茵哈特,莱恩,艾瑟琳,就都聚集在了此处。

至于其他的家主,因为不算太熟悉,就没有邀请他们。

“海底的那些残骸分析过了。”莱茵哈特抬起了他的一只手,他的左臂已经好了大半,抬起也不会再颤抖了。

“除了最后一具船长的尸体,其余人都尸骨上都有划痕。”莱茵哈特的声音沉重“我怀疑这些人最后不得不开始了互相残杀。”

“最后估计是璃玥杀了船长,不过按她的性子,那种事,她做不出来的。”莱恩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她杀了精神错乱的船长,接着开始前进了。”

“他们的罐头里查到了大量的铅,还有净水的水管,那些被我收集起来的物质,我感觉到,肯定含有大量的铅。”莱茵哈特说。

“大概这是导致大多数人死亡的原因。”艾瑟琳回忆了一下刚刚登上船上的场景,似乎那就是地狱的投影“随后少量抗性较高的人开始了徒步穿行。”

“根据残骸位置的判断,是这样的。”莱茵哈特点了点头。

“在靠北方的那片区域,有几块破碎的砖块,那是封印的高塔的残骸。”海伦四指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拇指的指根“她失败了........但是死渊却消失了.......”

“也就是说,璃玥她.......”艾瑟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三块神骸.......甚至都是神躯的关键部分。”莱茵哈特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还是她自己吗?”

“璃玥?”一个身影突然重复了一下艾瑟琳刚刚提到的称谓,她的存在屋内的众人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一时间,巨大的压力笼罩了众人。

他们起身,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是她吗,好像身高更高了,身材更加纤细完美了,最重要的是那对眸子........这真的还是人类吗?

“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是我曾经喜欢用的假名之一吧。”她依然面无表情,她冷冷的看着所有人“不过既然喜欢用,以后就还是这么称呼吧。”

“你.......没事吧?”艾瑟琳强忍住恐惧,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只是记忆破碎了,现在要捡起来罢了。”璃玥淡淡的说,祂挑了个位置坐下,示意大家继续说,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说。

她沉默不语,在戒指中搜索着什么,随着众人的无言,她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拓印,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这是我吗?”她递给艾瑟琳看了看中间那个笑着的女孩。

“是........”

“这让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在那个温暖的城市,那里也有一个重要的人。”璃玥缓缓的起身,她学着拓印中的女孩笑了笑,最后呈现的,却是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假笑。

“我要去南方了.......”她缓缓的说“我想去找她,越早越好。”

“我会搞定船的。”海伦急忙回应,强忍住了跪下的冲动,眼前的少女居然让她看到了信仰的神明的身影。

“好想直接过去,但是太遥远了........”她顿了顿“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去一趟别的地方。”

璃玥慢慢的起身,她的脚下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深渊,她就这样消失了,众人此时也清楚了死渊的下落。

喧闹街头的一处小洋楼前,一个少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了它的门前,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她推开大门,门口栗色头发的女人热情的说了一声欢迎,她原本想接着说下去客套话语,在看清少女的面貌时候顿时收了回去。

“你是.......璃玥?”凯莉感觉很多话到了嘴边,但是看着面前那个毫无生气,穿着神装,血色巩膜白色眼睛的少女,又说不出来了,一切有感觉还那么遥远,那么陌生。

“你…….没事吧,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

“我没事,我很好。”她淡淡的说“好的…….就像重获了新生。”

“雅库斯克的极寒消失了,是你做的吗?”凯莉的唇在颤抖,她莫名的有些难过,尤其是看到了眼前的少女点了点头之后。

“我想去看看他。”璃玥没有明说,但是凯莉却知道是何人。

她带着璃玥来到了一片安静墓园,有一块上面被献满了鲜花的墓碑,墓碑上有着主人生前的拓印,是一个坐在办公桌后的拓印,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眼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疲惫,眼神里总有着一种淡淡的哀伤。

“罗兰先生......”她的手轻轻的触摸着墓碑,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几分“我有好好的活下去.......但是未来,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走到了现在,我好像才发现。”

“最大的怪物,好像就是我自己啊........”璃玥缓缓的说,她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的哀伤“如果您还活着就好了.......我马上要走了,在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再见,罗兰先生,希望下次,我还有颜见你。”

她最后抚摸了一下墓碑,起身准备离开了,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者,她的身影缓缓的没入死渊,却在这个时刻,她仿佛又听见了阵阵悦耳的琴声。

花朵被风轻轻的吹起,漫天的花瓣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身影,他还像以前那样,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依稀可见那微笑,他拿起小提琴为她拉了一首忧伤的曲调,就像他曾在无数难眠的夜里拉给自己听的那样。

谢谢你,罗兰先生。

我想起来了,很多很多,还有很多,我要自己去找了........

她悄悄的走了,就像她轻轻的来,除了凯莉和罗兰,没有人知道她曾来到过。

那是一个安静的午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雅库斯克的码头,这里曾经人山人海,现在也是,以后也许一直会是。

璃玥逆着人群走去,这一次,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一双淡蓝色的凉鞋,棕色的圆帽,这是海伦给她挑的,她提着一个小箱子,就像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样。

里面有一份乐谱,梅琳娜写给她的,离别的时候这个女孩哭的很伤心。

里面有一本圣书,这是莱恩自己写的,里面似乎有很多与他所属教派所相背的理论,璃玥翻了几页,朴素的文字,真挚的情感,让她略有所动。

里面有一束花,是艾瑟琳所答应她的,一束洁白的塞西莉娅花,还有一份艾瑟琳的手记。

里面有一个小型的投影仪,这是莱茵哈特的最新发明,上面可以投影出他们的合照,一共两张,一张的璃玥穿着神袍子,白发白眸,一张璃玥穿着和现在的一样的衣服,白发蓝眸,她们带着一样的微笑,虽然笑得很浅,只是嘴角勾了勾,但是看起来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最后是一个银色的钢笔,这份礼物来自黛安娜,她成功考取了工程师学院,这是与录取通知书一同发放的礼物,也是璃玥在走之前最后去的一处地方所得到的物品。

黛安娜得到了一张和璃玥的双人照,璃玥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帮助这个少女,只是那股心底里淡淡的感触,大抵是为她感到高兴吧。

这样就好。

她用死渊轻轻松松就能改变自己的样貌,甚至可以是身高,现在的样子,也就是白发蓝眸的样子,她选择用来告别。

至于那副半神的模样,只有在她认真使用魔法的时候才会再度出现,取代她所变化的样子,毕竟她清楚的知道,那副半神的样子,高挑的身材,及腰的白发,血色的巩膜,白色的眸子,漆黑的的神装,那就是本我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极远处还在向她招手的人们,遁入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声长鸣,客船缓缓的启航,甲板上,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女盯着遥远的南方,她看上去很普通,穿着朴素,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

她又开始了一场旅行,不过这一次的旅行,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寻到自己的爱人,去那个温暖的地方,去找她。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最美好的相遇,但却有为了相遇或者重逢,所做的最美好的努力。

(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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