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众人极力去挽留那些宾客,可是他们见镇国公气呼呼的走了,便也不敢多待。
毕竟镇国公的影响力比永安侯大多了,谁也不想去攀扯一个即将没落的侯府。
张熠珩让人把路知瑶送到喜房,便与父母坐在大厅之中。
张氏哭诉道:“这可如何是好啊?今日办喜事的银子都是在外面借的印子钱,若是还不上,我们侯府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张侯爷才是最紧张的,为了办好这场婚宴,他亲自去借的印子钱。
签字画押的手指印也是他亲自摁上去的。
若是那些五大三粗的人过来堵门,让他还钱,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借了钱不还!
好丢人啊~!
张侯爷身子一哆嗦,差点被吓尿。
他看向张熠珩道:“珩儿,纳兰家那边怎么说?”
等纳兰家的女儿嫁进来,他们就以让纳兰如意管家为目的,让她把这些窟窿全部填上去。
张熠珩自打从纳兰府出来,眉头就一直跳动个不停,眼下听父亲这般问,他叹息道:“人不愿意嫁我,纳兰老爷和夫人没找到人。”
张氏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没接到人?”
张侯爷呼吸断了下,差点窒息过去。
紧张的问道:“那侯府怎么办?你快去纳兰家等着,就说今日是你们大喜日子,必须要把人接回侯府,若是纳兰家阻拦,你就以权相压,他们一个商贾之家,不敢反抗的。”
张熠珩出纳兰家时已经放了狠话,这会儿要是再回去,会被看笑话的。
是以,无论张氏和侯爷如何催促,他都坐在原地低垂个脑袋,没说话也没动。
张氏见儿子这般不听话,当下气的拧了他一把,“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们侯府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纳兰如意给我们接回来,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张氏说着,便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脖颈上。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 你到底去不去?”
张熠珩手指紧握,丝丝痛意在掌心蔓延,他闭了闭眼,站了起来:“你们不能这么自私的,难道你们的面子是面子,我的便不是了吗?”
“纳兰如意如此羞辱我,你们却还要我去纳兰家求娶,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在翰林院就职?”
张熠珩因为激动,脸色被涨得通红,湿润的眼眸透着责怪。
说完这句话,便气呼呼的走出了前厅。
张氏在人走后,手中的发簪不知道是该放下来,还是继续插进脖颈中。
她对着张熠珩的背影喊道:“你给我回来!你个不孝子!”
可惜,以往孝顺的儿子,这次并没有听从她的安排,也没有因为她的威胁而停下脚步。
直到看不到张熠珩的衣角,张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命真是太苦了,最看重的儿子学会了反驳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却是个不顶用的,粗俗不堪。
只有抱养的张兰茵还算贴心,知道心疼她这个母亲。
*
路知瑶这边到了新房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一番,便去了前厅给父亲和母亲敬茶。
张氏与侯爷昨晚一合计,决定让路知瑶来当这个家,到时候等放印子的上门,就让她来填补这个窟窿。
路知瑶刚踏进来,张氏便笑着道:“瑶瑶来了啊,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路知瑶顿感不对劲?
这非常不合张氏的风格!
她笑着道:“多谢母亲关心,我昨晚睡得非常香甜,一点儿也不认床。”
张氏只是假装客气一番,没想到路知瑶如此不客气,当下被噎了一下。
这时,王妈妈端着两杯茶水走了过来,路知瑶知道到了敬茶的时候,便乖顺的跪了下来。
一一敬过张氏和侯爷。
张氏扶着人,“瑶瑶快起来吧,别把膝盖跪疼了。”
路知瑶拒绝了她的搀扶,而是笑着道:“母亲,您和父亲还没给我红封呢!难道是瑶瑶哪里做的不好?你们不认可我吗?”
张氏脸色一变,她哪里有钱财给她!
有点尴尬的说道:“瑶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么好的孩子,我们怎么会不认可你,我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只是侯府目前有点艰难,但是母亲相信侯府有了你以后,一定会挺过来的。”
张侯爷也道:“没错,我听你父亲说过,你尚未出嫁的时候,时常跟在你母亲身边学些管家之事,眼下,你母亲身体不是很好,而你又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所以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以后侯府的管家之权便交给你了!”
若是以前的侯府,路知瑶觉得这份安排非常好,但是现在吗?她不稀罕这份实权。
施施然站了起来,婉拒道:“母亲,儿媳身体也不是很好,你也知道我才嫁过来,对侯府什么都不熟悉,这管家之权还是您掌着吧,再说了,我最近在调理身体,不适宜操心。”
路招摇有不孕不育症,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这难道还有什么大病?
张氏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调理什么身体?难道你还有什么隐疾?”
路知瑶听出了张氏话外的意思,也知道她目前还在嫌弃自己。
但是她嫁过来,本就不是来祈求他们看重的。
不在意,也就不难过。
她笑着道:“隐疾倒是没有,只是我寻了一个隐士神医,让他给我开了几副药,目前正在吃着,争取早日让你们抱上孙子。”
听她这么说,张氏松下一口气,“抱孙子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侍妾吧,毕竟你不能生,何必花那冤枉钱,依我看,你不如把钱省下来,多给珩儿纳几房小妾,等她们生了孩子,也喊你一声嫡母,不至于让你老了没人送终。”
路招摇深吸一口气:“母亲说的极是,只是不知父亲后院有几房小妾啊?到时候我就按照父亲的标准给夫君纳妾室。”
“当然,我也会严格按照母亲的管教,让哪些小妾生育子嗣以及生多少个,或者一辈子不生育!”
京城谁人不知,张氏善妒,不允许侯爷纳人,最后因为被人说了,才允许侯爷纳了一个妾室。
至于有没有生育过,外人从来不知。
只能说,张氏把那些庶子庶女藏得极深。
自己都办不到的事情,如今却来要求她去办,真是脸大!
张氏被路知瑶的话说的面色不愉.坐在位置上不敢再提纳妾的事情。
见他们不说话,反而是手抓着扶手逐渐加大了力道,笑着道:“母亲,父亲若是没事的话,儿媳就退下了!”
路知瑶理了理发髻,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走了出去。
等人走后,张氏拿起茶杯重重砸在了地上。
路知瑶还没走多远,将这砸东西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她笑道:“真是沉不住气,这才哪到哪儿呢。”
想算计她,门儿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