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好不容易等礼部官员送来茶点后,敬玄便十分没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
而李承乾则饶有兴趣的蹲在旁边看着狼吞虎咽的敬玄。
“云中侯慢些吃,若是不够,孤再命人送些来便是。”
“够了够了…”
敬玄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答道,趁吞咽的功夫,抽空还瞄了两眼李承乾,笑道:
“太子殿下如今深的陛下信任,且委以如此重任,臣还没来得及恭喜殿下。”
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十分腼腆的答道:
“就是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孤倒是情愿跟父皇他们一起去朱雀门上面观礼呢,青雀他们都去了…”
敬玄听罢,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太子殿下也想如越王殿下那般,陪伴陛下左右?”
李承乾张了张嘴,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敬玄倒是从他这一套略显矛盾的动作瞧出几分端倪,于是笑着说道:
“殿下乃是嗣子,是我大唐的储君,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自然希望殿下能独当一面,越王不成,他还是个贪吃的小胖子,让他来督促巡视,陛下自然不放心,所以此事还非太子殿下莫属…”
李承乾听罢似乎觉得有点道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还是替自己弟弟喊冤:
“青雀可不是小孩子,他现在懂事许多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略微一犹豫,又继续问道:
“孤还听说云中侯打算与青雀一起建立一所大学?”
敬玄微微一笑,点头道:
“确有其事。”
说完这句话,敬玄就闭上了嘴,而李承乾似乎还在等他解释,只是敬玄没吭声,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继续这个话题,就在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的时候,敬玄忽然莞尔一笑:
“怎么,太子殿下对这间大学也有兴趣?”
“孤…就是问问…”
李承乾明显言不由衷,试问哪位皇子能在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入主一所书院?这不是赤裸裸的给他机会培养自己的党羽么?
李承乾此时虽然并未展露什么野心,对兄弟姐妹也十分友好,但这种事情,只要是个太子,就受不了。
而敬玄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不过除了感叹一下皇族子弟早慧还能说什么呢?
学院的概念的确是李泰先提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李泰究竟是不是想借着大学的幌子提前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敬玄可不会管他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大学必须完全脱离于政治,否则不办也罢。
“殿下若是对物理化学也有兴趣,等大学成立后,闲暇时也可来听听课。”
敬玄面带微笑向李承乾发出邀请,让李承乾也成为大学的学生,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试想一下,连太子殿下都在大学就读,那还怕名声打不响么?
在这个识字率低得可怜的时代,想要招到一些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实在太难了。
这主要是因为被世家门阀垄断自己消化了,要不就是已经投靠某个家族寄人篱下,如果敬玄没记错的话,历史上鼎鼎有名的马周,现在就寄居投靠在自己亲戚常何的家中。
没错,就是玄武门忽然反水给李世民增加莫大胜算的常何。
当然,想要在大唐招生,生源并不全是来自这些地方,一些小家族子弟,又或者是长安城里这些勋贵庶子,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些人既有一定的见识,也有着非常扎实的学问,比如段志玄家的老二就是这样,虽然平时粗鲁起来比程处默这些人还要混蛋,但真要考他学问,也能张口闭口的之乎者也,这既是一个大家族的坚持,同样也是他们的立世之本。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中华大学这块招牌一定要够响亮,光名字响亮没有用。
就好比打广告说中华大学是越王殿下与云中侯牵头组成的书院,寻常百姓可能还要四处去打听一下这越王殿下究竟是谁,是陛下的几儿子,又是哪位妃嫔所出,究竟靠不靠谱等等。
毕竟李泰除了在长安这块地界以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名气,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这个名头唬人?百姓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定是陛下嫡亲,下一任的皇帝,哪里还用的着专门去打听?
包括敬玄也是一样,敬玄心里也清楚,离了长安,自己连个屁也不是,云中侯?很大么?
而李承乾见敬玄朝自己抛出橄榄枝,还显得有点犹豫:
“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你和青雀弄出来的书院,孤去,会不会有喧宾夺主之嫌?”
敬玄听罢故作不满的板着面孔,大声对李承乾说道:
“太子殿下若是这样想,那大学不去也罢!”
李承乾楞了一下,连忙也跟着从地上站起来,摆出赔罪的姿势冲敬玄告罪道:
“孤…孤不是那个意思…孤是说,会不会让青雀不高兴…”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敬玄故作没听懂:
“太子殿下,臣之所以主张建立一所这样的大学,其目地,就是为了给大唐培养更多的基础人才,一个国度想要强大靠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人才么?”
敬玄说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捡起地上的茶壶直接把嘴啜了上去,咕噜咕噜的狂饮几口后,十分豪迈的将茶壶远远给扔了出去,然后才笑着对一脸诧异的李承乾说道:
“眼下我大唐的人才就像这壶中的水,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臣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多灌几个茶壶,也好让大唐这张饥渴的嘴能喝个酣畅淋漓,殿下试想一下,我大唐拢共三百多道州,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究竟需要数目多么庞大的官员队伍,才能将这座天下紧密的与朝廷联系起来?总不能单靠那么一两个家族吧?你说呢?”
望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敬玄,李承乾似乎觉得自己隐隐约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可做为大唐太子,又不好继续多问,以免显得自己无知,他昨天才从新上任的太子左庶子李百药那学到一句话:
言多必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