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初眠从宿醉中醒来，她脑袋还有些混沌，努力地睁开眼，突然看到一张精致到令人心颤的脸。
姜初眠有些懵，为什么她和沈清也会睡在一张床上？甚至她还靠在沈清也怀里？
她小小的动了下，沈清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空气都停滞了一样，姜初眠看到沈清也眼中的温柔。
沈清也勾唇看着姜初眠，开口道：“没想到看起来雷厉风行冷冰冰的姜总，每天早上要设三个闹钟。”
她今天很早就醒了，是被姜初眠的闹钟吵醒的，刚过七点闹钟就响了，然后是七点半，七点四十。
“额，抱歉。”姜初眠耳根变得通红，加上她想起来昨晚的事，更是尴尬得不行，绯红从耳根蔓延到了脸颊。
她往后退了些，目光扫过沈清也，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喝醉了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沈清也却依旧揽着她的腰，不愿意松开：“姜总不会忘了自己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吧？”
要不是姜初眠还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些什么，差点就要带进沟里了，沈清也的话太具有误导性了。
“记得，亲了沈总的手背。”姜初眠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主要是那些对话她也记得，姜初眠此刻宁愿自己失忆了，太羞耻了。
沈清也居然还哄骗她，也很过分。
沈清也轻笑了声：“居然没忘记啊。”
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惋惜。
姜初眠绷着脸看了她一眼：“沈总也这么幼稚吗？”
沈清也并未否认，她轻声应下了，执起姜初眠的手，亲了下指尖：“人嘛，有时候总需要幼稚一下的，总是崩着容易崩断的初眠。”
她的话落在姜初眠心尖，如同她落在自己指尖的吻，轻软地温柔的。
“谢谢。”姜初眠抽回手，她的指尖搭在沈清也的手臂上，昨晚她不肯接电话之后就要睡觉了，沈清也那样有点洁癖的人，居然也这么纵容着她。
说不欢喜是假的，可是姜初眠也害怕，沈清也的喜欢会有多久呢？
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
这是姜初眠很小就奉行的理念，她也一直用这样的理念保护着自己。
但如今面对沈清也，她却好像没有办法坚持自己的理念。
沈清也看着好像又要缩回龟壳的姜初眠，到底没有太逼她，主要还是舍不得，她顺着放开了姜初眠：“先洗澡吧。”
“谢谢，昨晚麻烦了。”姜初眠低声道。
沈清也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对我说麻烦，一个人对你好或者不好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姜初眠睫毛轻颤，她咬了下下唇，像是在挣扎什么。
她伸手抓住了沈清也的手，像是鼓足了勇气轻声道：“昨天...”
“你误会了。”姜初眠低声说道。
沈清也这一次却没有听明白她什么意思。
“嗯？”
“和俞璇没有关系，上一次她回来，我就已经决定放下了，或者说其实早就想明白了，但没想明白要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
沈清也这一次倒是懂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沈清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她勾起姜初眠的下巴，想要靠过去亲一下，但姜初眠却躲开了。
沈清也又不明白了。
姜初眠咬了下唇瓣：“脏。”
沈清也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脸，眼里的疼惜更甚。
姜初眠感觉沈清也压住了她的手，一时有些不解。
可还没反应过来，沈清也已经压在她身上，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轻柔地吻落下，沈清也再次起身：“不脏。”
姜初眠一颗心瞬间跳得格外地快。
她看着沈清也，看着看着却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眼泪模糊了视线。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一颗心酸胀酸胀的。
姜初眠想起小时候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妈妈跟着新男人出去厮混，两三天才回来，她靠着两个面包撑过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妈妈回来，女人却只是嫌弃地看着她，说她脏得像乞丐。
还有姜文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看着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一样嫌弃的皱眉，开口便是这么大的女孩了，怎么还不知道将自己收拾好，脏兮兮的。
可沈清也说不脏。
沈清也看着她哭，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冒进了，吓到她了。
“不哭，不哭，是我不对，不该吓到你。”沈清也语无伦次地安慰她。
姜初眠任由她帮自己拭去眼泪，好不容易再止住眼泪。
她看着沈清也手足无措的样子，伸手紧紧抱着她：“不是，没吓到。”
“沈清也。”姜初眠靠在她怀里，低声道：“谢谢你。”
沈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道谢，但还是紧紧拥着她，低声道：“眠眠，都过去了。”
女孩儿的过去太苦，沈清也亦知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甚至她曾经长久地放不下俞璇，也不是放下俞璇这个人，是没办法和过去和解。
沈清也再次亲吻她的额头：“以后让我陪着你好吗？”
姜初眠揪着她的衣服，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询问：“以后都会吗？”
“都会。”
“沈清也，你别骗我，我不好骗。”姜初眠仰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沈清也从未见过的阴鸷。
小姑娘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沈清也却笑了起来。
“好，不骗你。”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姜初眠才不好意思的推了下沈清也：“我去洗洗...真的脏。”
宿醉不洗澡，姜初眠是真心实意地嫌弃自己。
沈清也轻笑了声，顺势放开了她。
沈清也看着她进了浴室，垂下眼眸，小姑娘心里的不安居然这么深吗？
她忽然有些遗憾自己这么晚才遇到她。
但转念一想，若是换个时间相遇，她们会对彼此产生这样的情愫吗？
那一刻沈清也又忽然明白了，那一句我们相遇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最合适的那一刻。
世事自有安排。
满身的酒气，沈清也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了澡，今天起得太晚了，这会都快十一点了，两人也没想去上班了。
姜初眠洗完澡，又将床单都换了，丢进洗衣机洗了。
天气渐渐地暖和了起来，姜初眠穿着丝质的家居服，拿过手机，她妈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姜初眠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她说不要接，沈清也便真宠着她不接。
她从未对任何人撒娇，连在俞璇面前都不曾有，可沈清也见过她所有脆弱的那一面。
姜初眠咬了下唇，眼中浮上一丝迷茫。
思索了很久她还是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死丫头。”好听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但说出的话并不好听。
“妈有什么事？”在这位女士的记忆里，姜初眠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只是不冷不热地回应她。
“没钱了。”
果不其然。
“五十万才给你没多久。”姜初眠淡淡地说道。
听到她的话，这位女士又开始谩骂了起来。
姜初眠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沈清也洗漱完下楼，在客厅没找到姜初眠，最后看到她在阳台。
她从后面搂住了姜初眠的腰肢，看到她在打电话，本来想亲一下她就离开了。
就算是如今也算是表明了心意，但沈清也还是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和秘密。
可姜初眠却抓着她的手，没有让她离开。
话筒之中传来的谩骂声也传入了沈清也的耳中。
沈清也忍不住蹙眉，她想不通这是多大的仇怨才会骂得这么狠。
骂完了之后又开始让姜初眠打钱。
“那五十万是一年的钱，我上次说过了，我没有钱，让你省着点用。”姜初眠淡淡地说道。
“五十万？能花几天，沈清也那么看重你，我不信她不给你钱，死丫头就是想逼死你妈是吗？”
姜初眠轻笑了声：“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就这样。”
女人又开始骂了起来，甚至说她是不是留不住沈清也，是不是在床上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种话都说了。
姜初眠全都听着，等她终于不说了，姜初眠才慢慢的开口：“不劳妈操心，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哟，真当自己做了沈太太就翅膀硬了，你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我每年会给你五十万，以后我的事都与妈无关，妈的事也与我无关，至于我和沈清也，更与妈无关。”
姜初眠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尖叫：“五十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听到这话，姜初眠轻叹了声：“打发叫花子，也许有一天，这个投资还会有回报，如果妈不要，也可以。”
“你...”
姜初眠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果断地挂了电话，她眼底没有什么难过，曾经或许难过过，后来早就被消磨殆尽了，或者说十二岁那年，她就不再奢望了。
如今就连回想起那年自己发着高烧，请求邻居阿姨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得到的是无尽的谩骂，还有那一句烧死也好之后，姜初眠就再不奢求了。
两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偏生要孕育一个生命，多可笑。
沈清也抱着她，过了会又扶着姜初眠的肩，将她转过来。
姜初眠对上沈清也的眼神，随后又有些闪躲地避开了。
她将自己腐烂的伤口摆在沈清也，希望得到一剂良药，却又害怕沈清也会因此而厌恶。
沈清也主动将她拥入怀中，掌心扶着她的脑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姜初眠，姜初眠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都算不上太平静。
良久沈清也温柔地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先吃午饭？”
“好，想吃什么？”姜初眠仰头看着她。
“我下楼的时候已经点了，过会有人送过来。”沈清也轻声道。
姜初眠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好。”
沈清也低下头在姜初眠唇上再次落下一吻：“很欣慰，你没让任何人指点你的人生。”
不然这世上就会少一个聪明人，多一个怨天尤人的人。
以及，沈清也将看不到那颗名为姜初眠的星星，温柔中带着冷淡。
姜初眠终于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沈清也的怀里：“我很坏。”
沈清也低声笑道：“你要是不坏，我也不会选择和你签订合约了，有时候坏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好人不长命。”
姜初眠在她怀里低笑了声：“也对。”
沈清也的手机响了起来，送饭菜的人已经到了。
姜初眠从她怀里出来；“我去开门。”
“好。”
沈清也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姜初眠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但绝不好欺负，她的软刀子能割断所有挥向她的利刃。
虽然不知道姜初眠要怎么对待她那位妈妈，但沈清也想以姜初眠的性格，应该不会让她好过的。
但想到姜初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受到这样一位母亲的侮辱和谩骂，沈清也又不可抑制地心疼了起来。
姜文演也好，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女士也好，若是虐待子女真的能入刑，这两位大概能判个终身监禁了。
这样的情况下，姜初眠还能长成这样，真的只能说太不容易了。
沈清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姜初眠已经取了饭菜进来了。
“你怎么点了这么多？”姜初眠看着那个大大的袋子，有些不解。
“多吃点。”沈清也结果她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又转过身捏了下她的小脸：“太瘦了，还是要锻炼。”
果不其然，姜初眠又垮起了脸。
沈清也对上她的眼眸，觉得有点像耍小脾气的猫儿一样。
“乖，为你好。”沈清也这件事上，倒是没有妥协。
“哼。”姜初眠小小地哼了一声，但看到沈清也将菜拿出来，揭开盖子都是她喜欢的菜，又乖乖坐下，等着开饭了。
沈清也将她的那一份饭给了她：“好了，先吃饭，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去锻炼，乖。”
姜初眠总被她这样哄，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相比起沈清也，姜初眠的确是不挑食的，但人都有更偏爱的口味，有时候姜初眠自己都没那么注意，沈清也倒是都记住了。
说内心毫无波澜自然不可能。
看着对面正在吃饭的沈清也，姜初眠开始祈祷沈清也不要让她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