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栩闻言却没有偃旗息鼓,反而讥笑一声,“没有忘么,没有忘但还是乐不思蜀对吗?”
黎初本就郁闷的心情听见如此一句不知是责难还是埋怨的话语,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要转脸好生同他理论一番之时,却见江砚沉突然走到自己面前,沉默地看着自己。
他疑惑地望向他,才见他慢吞吞地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嘴,瞅着自己。
黎初明白过来,他摊开手,对方就在他手里倒了一颗小药丸,他拿回来便兀自服用了下去,对他笑了笑。
这是江砚沉很早以前养成的习惯,他知道黎初总是容易累,就随身携带了补元气的小补药,吃了能够让身体舒服一点。
看着黎初和江砚沉默契不已的一幕,乌栩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瞳色转为暗红,他用这一年练就的克制力压下狂躁,便自发走回了皇帝身旁的位置。
江砚沉不以为然,直接坐到了黎初身边。
酒过三巡,皇帝同乌栩聊得开心,与群臣举杯共饮,又讲了一些场面话,将乌栩一行人留宿宫中,便宣布宫宴圆满结束。
黎初留意到,在这期间,乌栩再也没有将视线移过来。
黎初在白及滔滔不绝的惊讶和感叹声中回到了侯府。
江砚沉留在宫内安排宫宴后续事宜了,应该还要点时间才能回来。
黎初到了房间,已经觉得身体要废了,他强撑着盥洗完毕,便要上床歇息,他已经连脑子都运转不起来了。
他才躺下闭上眼,就感觉有人用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两下。
他蓦地睁开眼,愕然发现乌栩就站在他的床边,身影将半边床榻都笼罩住,见他睁眼,便对他扬起一个看起来有些惨烈的笑。
“乌栩!?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宫里住着吗?”
他连衣裳都还是宫宴那身盛装,没有换下。
乌栩笑了一声,瓮声瓮气答非所问:“师兄以前还会叫我阿栩,现在连师弟都不叫,开始直呼其名了。”
他说着,却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盯着黎初,他怕他一动,就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黎初撑着床坐起来,看着这个不久前才久别重逢的人,不懂他阴阳怪气的点在哪里,又是什么。
他揉揉眉心后看向他,认真问道:“师弟,你是哪里对我有不满?”
乌栩抬抬手,仿佛想去帮他揉一揉头,可抬到一半又放下了,他道:“我不敢对师兄不满。”
“那是为何?你深夜私自出宫,到我府上,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
黎初皱眉道:“你身为外朝使者,不在行宫住所,还私自出宫,当真是拿性命开玩笑!”
他顿了顿又道:“你尽快回宫去,免得……”
他话没说完,被乌栩掐着手臂打断,他手被掐痛,抬头看他,却见那人俯身看着他,情绪无比激动。
乌栩红着眼,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压下的嫉妒心从蠢蠢欲动变成大动干戈。
他直接右腿抬膝跪到床上,逼近黎初,恶劣道:“凭什么我就要尽快回宫里,别人就能日日住在你府上!怎么,你这是怕别的男人回来,看见我在你房里不成?!”
黎初看着乌栩这个模样,大为吃惊,他这是知道江砚沉一直住在侯府,他这是…误会了?
黎初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臂,又听他沉沉开口:
“师兄可是忘了,一年前我们是何关系!师兄那时答应了我,不再与其他人交往,可师兄一离开,便与他人相好上了,师兄就这样对待我么!师兄可记得,我还在谷里等你!”
黎初听见乌栩这样说起他们的关系,内心狂跳,他可没有忘记他还要走剧情这一回事,就在现在?
他扫过乌栩的神色,立刻偃旗息鼓,现在如果再说那种话,他怀疑乌栩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黎初定了定神,觑着他的神色谨慎开口,“乌栩,这都是误会,你听我好好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那江砚沉只是你的朋友知己?解释他在你府里只是同住借住?还是解释你没有忘了我,只是暂时回不去?”
黎初哑然,要说的全被你说了,我说什么?
乌栩见黎初表情,就是果不其然地一笑,心里又痛又恨,眨眼间便卸下所有伪装,发起狠挟住黎初的下巴。
黎初吃痛,同时还要勉力压下身体和头脑的疲惫,他强撑着看向他,温声道:“师弟,你冷静一点好吗?这一年来,师兄很想你,你看。”
黎初将枕头挪开一点,露出那枚乌栩送的玉佩,坠着的蓝宝石就像盛满了幕色的一洼深潭。
乌栩见状,终于和缓了神色。
他抚过玉佩,脸色稍融,片刻后才转头仔细盯着黎初。
他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似在辨别他刚才话里头的真伪。
乌栩凝视着这一年来日思夜想的这张脸,他抬手摸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拇指来到淡粉色的唇上,他出声道:“师兄是真的想我吗?”
他紧紧盯着黎初的唇,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待黎初掀唇说出真的两个字的时候,他立刻俯身压了过去,将那粉色尽数淹没。
这一吻沉沦却克制,又带着万分渴望。
黎初感觉到乌栩进进退退始终不敢放肆,却也留恋其中舍不得离开。
黎初到此也终于认清了这乌栩的心思,刚才在宫宴上估计也不是真的对自己冷淡。
虽然不知他如何得知江砚沉一直在侯府的事,但确确实实吃了一年的老陈醋,才如此行径。
黎初伸手摸向乌栩后背,仰起头回应他,还带了些若有似无的安抚。
身上之人明显变得激动,他两手固定住黎初的脖颈,重重地索取起来。
黎初浑身都酸酸麻麻的,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疲累转了个不知名的弯,变得旖旎起来。
乌栩头脑发热,动作有些不受控制,他掀开黎初身上的盖被,整个人压了上去。
但他仍将为数不多的思绪重新拾回脑海,天人交战了好一阵,一方面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另一方面却顾及着师兄身上的毒伤。
而身下的黎初对面前之人的思念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流淌了出来,他豁出去一般,环紧乌栩的脖子,将自己的舌头伸了出去。
乌栩那勉力提起的思绪“嗡”的一声便炸了,脑海里再也翻不起一丝理智。
当床榻上的二人难分难舍时,屋外却传来了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