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发生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这个消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很快十里八乡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苏家的大儿子出车祸死了。
“啧,可惜了,这么年轻,就出车祸死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生命很脆弱,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说没就没了!”
“是苏老头的儿子吗,不是好像很能干的嘛,会开车,还能说会道,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啊!”
苏家人悲伤欲绝,在几个亲戚的帮助下,找道士做了法事,过了两天,便把苏大平的棺木匆匆下葬。
毕竟人死了,要入土为安。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几个年长者都说这次死的是年轻人,而且又是横死,所以不能土葬,最好要火葬,否则容易变成血煞,变成厉鬼,到时候恐怕整个村都要跟着遭殃了。
但是苏老头不相信这些,也不管这么多,苏大平这么年轻就惨死,怎么能火葬呢,再怎样也要留个全尸,何况屋后的山就是他的,他想土葬就土葬。
村干部也很同情苏家的遭遇,苏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已经很可怜了,便劝苏老头把苏大平的棺木尽量埋葬远一点,不要太靠近村子。
苏老头便将苏大平的棺木葬在跟后山相接的一处山坡上,可以说很远了,离苏家最远的红薯地还有一段距离。
苏老头把苏大平的照片挂在正屋的神柜旁边,一进门就能看见,遥寄哀思。
苏大平说好的媳妇叫王雪芬,人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圆圆的脸盘,贤惠而又知书达理。
在得知苏大平遇难后,可谓是肝肠寸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悲痛之余,她在傍晚的时候,偷偷提着一个大包去村里的河边。
到了河边,她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连忙蹲下身来,将包放在地上,打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铁盆,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几叠纸钱,放在铁盆里,用打火机点燃。纸钱瞬间燃了起来,化成灰烬,烟尘袅袅飘散。
王雪芬生得白皙丰满,鹅蛋般的脸庞上,几颗淡淡的雀斑更显得可爱和美丽。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想起曾经跟苏大平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感叹命运弄人。
“大平,给你烧点纸钱,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好好安息吧!”
虽然她跟苏大平已经阴阳两隔,但是她永远记得与他相知的那段美好的日子。
时间慢慢流逝,摇湾村又恢复了平静,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再也没有了苏大平这个人,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年,任凭苏家人呼天抢地也无济于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苏大娘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苏老头的心也在滴血,何况还要面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这样的日子的确很难过,苏家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苏老头自以为打了一手好算盘,结果不光断了财路,还搞得家破人亡,被人戳脊梁骨,从此在乡里抬不起头来。
村里人自然有人知道事情的原委,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了,自然少不了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人。
苏老头以前在村里当干部,早已经下台了,现在守着七亩薄田,三间土胚房子,还有屋后的山,也得过且过,苏大平出事后,苏家只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全然不理外人怎么说。
苏家在最近的几个村里,除了有几个血亲在来往外,几乎被村里人孤立了,因为苏家在外面的名声实在太难听了。
苏大娘以前还经常喜欢跟村里的老人媳妇们坐在一起闲聊,现在压根不敢往人群堆里去,每天只是在田里劳作,回家烧火做饭。
并且,苏大娘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人变得有些疯癫,脑子也不好使了。她以前厨艺是一绝,人人夸赞,而现在,她做的饭很难吃,就像她压根不会做饭一样,也像是在敷衍了事。她的心已经被苏大平带走了,剩下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儿子是母亲的心尖肉,苏大平走了,苏大娘的心也变得残缺。
村里也有很多人替苏家感到惋惜,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苏老头也只能忍气吞声,要是他有钱的话,断然巴不得要搬家,离这个村子越远越好,可惜他也没本事赚钱,在那闭塞的山坳里,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生财之道,他心比天高,小钱也看不上。
苏老头的生世很凄惨,从小是孤儿,父母双亡,他自己颇有些聪明头脑,靠着自己自强自立,早年在药房学过抓药,会煮酒,会打豆腐,还曾经当过村里的干部。
并且,他曾经还有过参军的机会,只是他留恋家庭,当年放不下结婚不久的苏大娘和三个年幼的儿女,本来已经离开家门了,结果半路又返回家中,放弃了那时候还是非常难得的参军机会。
那时候,苏大娘本以为苏老头跟着生产队的人去部队了,满心高兴,以为苏家会有一个光辉的未来,没想到她在田间劳作的时候,偶尔直起腰,竟然看到苏有田又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要去参军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他们不让你去吗?”
那时的苏大娘还很年轻,大老远的看到苏有田折返,眉头一皱,脸上满是疑惑。
“不是,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担心你们娘儿几个。”
苏有田说道。
苏大娘听了,气得不行,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认为苏家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谁要你回来的?我都已经做好吃苦的准备,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怎么又中途变卦,你真是气死我了!去参军不好吗,一辈子窝在农村能有什么出息?你现在马上回去,继续去参军,还有我呢,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苏大娘没好气的说道。
“大部队已经走远了,现在追不上了,我还是回来吧,你一个人操持家里,我不放心!”
苏有田讪笑的说道。
“家里不是还有亲戚吗,再说,我还有娘家,怎么就没法过了?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反悔!”
苏大娘气不打一出来,痛恨苏有田贪图安逸。
除了农忙的时候,村里的时光很恬淡,但是苏有田痛恨种田的生活,喜欢城市的花花绿绿。农民靠地里赚钱不容易,苏老头总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觉得农村一文不值,他年轻的时候养成了抽烟的习惯。
那时在农村学会抽烟的人也不多,大部分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热爱土地,把土地当成自己的根基。而在苏老头眼中,那是一种傻和窝囊,奈何苏老头不能离开土地,却又厌恶土地,觉得自己踌躇不得志。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任何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被冲淡,心中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转眼又过了两年,虽然苏大平出车祸死亡的事情已经慢慢平息,但是,苏家又遇到了难解的问题,这个问题让苏家人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