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徽瑜率先开口，矛头直指陈白莲：“教主，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受特别行动组青胥阙组长之请，替平完山讨个公道，师妹勿怪。”
陈白莲慢条斯理地说道，言语间极为诚恳，听不出任何针对齐同光或颜徽瑜的意味。
讨个公道？齐同光在心底嗤笑一声，看来这位白莲教教主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啊。
“咳，两位，有话我们之后再说吧。”
收到言若吟眼神暗示的韩皓宇只能不情不愿地出言打断自己两位顶头上司的交锋。
得罪人的破事永远都是他在干。
韩皓宇无奈轻叹：
“平完山，你先发言吧。”
“齐同光在执行任务期间屠尽我沧澜门所有融神炼体境弟子，只留下一个活口，还是因为意外，我想请问诸位...”平完山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极其瘆人的微笑：
“在下是否可以认为，星宫弟子，或者说白莲教圣子齐同光，是灭兽方派遣进大夏的奸细呢？”
“平完山，说话要讲证据。”韩皓宇面色微沉。
“据我所知，他曾经在兽陆生活过一段时间吧，还结识了兽陆迈隆域的梁家家主梁无忌，那一位与灭兽王主私交甚密，号称王主代理人，迈隆城又是梁家的地盘，这么想来，齐同光的嫌疑岂不是更大吗？”
“齐同光在兽陆期间与本宫同吃同住，难道本宫也被策反了吗？”苏鸢秋冷冷开口。
闻言，平完山深深看了齐同光一眼，旋即又笑道：“宫主地位远超圣子，自然不会对灭兽的诱惑动心，只是圣子修为尚浅，无意中被影响心志，宫主一时疏漏没有发现也是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陈白莲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掺和双方口水战的意思。
位于上首的齐同光也很无奈，他根本插不上嘴，视线逐渐移动到眼前那盏燃烧的油灯火苗上...
当他目光重新聚焦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静室，香炉里飘散着缕缕青烟，眼前棋盘中黑白二子有双龙夺珠之状，一名衣着朴素，长相也很普通的皂袍中年道士正摩挲着指尖玉润黑子：
“老师棋艺愈发精湛，弟子不如矣。”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你这么个弟子。”齐同光冷笑两声，将白子扔到棋盘上，打乱了棋局。
与此同时，玉清元始天尊和神性分别显化，一左一右出现在齐同光身后。
道士对此仿佛早有预料，大袖轻挥间黑白二子重回方才的位置，淡笑道：“审判进行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句话都插不上，很有挫败感啊。”没来由的，齐同光没有从面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但从眼下的表现来看，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用，更何况...
“这里是昆仑吧？让我猜猜...能和我这个玉清神临者这么说话的，莫非你是十二上仙之首，广成子？”
道士摇头。
“那你总不能是元始的坐骑，四不像吧，看着也确实不像。”齐同光耸肩。
道士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对这个无厘头的答案很无奈：“既知谜底，何必故作猜疑。”
灵鹫山元觉洞，阐教副教主，燃灯。
“此番唤汝前来，有几句话要提前知会，反正见你也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燃灯又摇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说。”齐同光扬了扬下巴。
“到了清虚，如果见到一个老道士，可以听他几言。”燃灯投子认负。
“清虚？”齐同光皱眉。
不待燃灯回答，周围场景就不断扭曲，折叠......
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令齐同光感到莫名不爽，但从杨戬和哪吒的表现来看，两人明显是知道燃灯会这么做的，只因他视线恢复清晰后，他们还特地问了一嘴。
“你们玉虚宫的人，都喜欢说话只说一半吗？”齐同光抬眸。
“只有师伯他们那群老东...”哪吒话说到一半被杨戬拦住，后者眼神往油灯方向微微移动，哪吒赶忙改口：“老前辈才喜欢，我们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说对吧，师兄。”
说着，哪吒用右肩顶了顶杨戬。
“咳，此番行事只是奉副教主之命。”
“说起来，还没谢过两位曾在迈隆域救我们夫妻二人一命呢。”齐同光对于杨戬和哪吒倒是抱有极大的好感，其一因为他们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其二则是曾在迈隆域掩护过他和苏鸢秋离开。
“分内之事，不必介怀。”哪吒笑着说。
“梁无忌的确算得当世豪杰。”杨戬微微颔首。
这里几人闲聊之际，另一边则是争论不休，每当平完山想要以滥杀沧澜门人为由说事之时，颜徽瑜就会提沧澜门在江城如何为恶。
“诸位。”或许是发觉争论越来越偏离主题，陈白莲敲桌，缓缓开口：
“既然两方都有罪过，不如各退一步，平完山及沧澜门罚门派俸禄五年，用以补偿受害者损失，至于齐同光则暂时收监调查，确认与灭兽并无瓜葛后再行商讨如何？”
“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就应该把平完山现在弄死，保留沧澜门，齐同光这边关半个月就行。”
颜徽瑜掌心有如刃神力汇聚，“怎么样，教主，我的提议可行吗？”
陈白莲的话完全就是在包庇平完山和沧澜门，她和苏鸢秋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平完山刚想开口，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微风拂过，回头时就发现一名身着绣金玄龙袍，身长八尺的俊美青年背着手进入会议室，掌中握有一卷诏书般的锦帛：
“都别吵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老夫受神临者理事会，修真者同盟和玉虚宫之请，特此来宣布对齐同光的最终惩处。”
青年先是对杨戬和哪吒颔首致意，目光又扫过陈白莲，苏鸢秋和颜徽瑜，最终定格在齐同光身上。
“见过李无咎前辈。”陈白莲率先起身行礼。
见状，包括苏鸢秋和颜徽瑜在内的众人纷纷躬身，只有杨戬和哪吒点头回礼。
“雍州牧？”杨戬低声自语，“他来干什么？”
“州牧？”齐同光侧目：“州牧是什么？”
“大夏有九州，地宇玄妙，自秉承天道人意，降下九鼎以佑黎民，得天地承认，万民认可，为政一方的能吏则会受封州牧，只要在大夏境内，他们就拥有相当于大道境修士的战力，不属于神临者理事会也不隶属修真者同盟。”
一旁的苏鸢秋解释说：
“而你面前这位，就是审判之庭所在雍州的州牧——李无咎。”
“九鼎既是大夏神临者的起源，同样也造就了灭兽出现后，大夏第一批顶端战力，最初的几代州牧几乎都战死在前线，才有如今的局面。
“与平完山这种人不同，州牧往往都是为生民立命，开万世太平的最先牺牲者，即使是盟主和总司令在州牧前辈们面前也会执弟子礼。”
他们身后站着的既不是神临者也不是修真者，而是——
亿万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