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石拿着方漾的卷子,半节课就把一整张卷子讲得差不多,黑板上的粉笔字被他从左写到右,写满之后又开始擦。
现在在黑板上写最后一道题的答案。
最后一道题步骤比较繁琐。
叶石讲课又快,讲完就擦,根本不会等你,大家要一边听他讲题又要一边抄笔记,手忙脚乱。
方漾就比较闲了,她撑着脸,盯着卷子发呆。
题比较难,数据又不好处理,叶石看一眼卷子能背着写出好多步骤。
到最后收尾,不知不觉的,大家才发现这道题足足耗费了一半儿的黑板面积,大家从头抄到尾,都挺认真而且专注的。
终于结束了。
“用了我将近三页的笔记纸。”陈一澄抱怨。
叶石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抬头看他:“这个方法,都看清楚了?”
晚自习大家都疲惫得很,只是点头。
叶石嗯了一声,又转过身对黑板上打了个大大的叉:“这个解法是错的,记住了。”
所有人:“……”
“呵,”他还伤口撒盐添油加醋:“叫你们抄?”
叶石扫了眼下边,就看不惯这群人每次在他讲题的时候一言不合就唰唰唰开抄的狗样。
扔了粉笔,叶石撑着讲台,身体歪了歪:“有人这样解吗?”
大家伙丧头巴脑。
本来就挺认真地抄答案,抄得手都废了,结果抄了个错题,都心烦意乱地不想搭理他。
叶石嗤笑一声:“你们是压根儿没写是吧。”
叶石说完,也没管他们什么反应,又直起身体,倒退回黑板,曲起指关节又往黑板上敲了敲:“行了,看着。”
“方漾这题解得挺对的,是正常人都会想到的思维,但这儿有个容易被误导的地方……”
-
叶石又征用了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时间。
直到时间不够,他只大概讲了讲最后一道题的思路,然后把答案搬到黑板上,走之前还讽刺性地翘嘴敲了敲黑板:“快抄啊。”
弱小可怜又绝望无助只好默默抱住自己的大家:“……”
等到人走。
八班同学扔笔扔书,抱怨声一片。
“我真是不想再吐槽叶大爷了,真是你大爷的。”
“你说他每次讲得贼几把快就算了,我们抄笔记也不行,下了课黑板上又没了东西,我们怎么课后整理啊。”
“叶石这人,”有人一股气涌上头,顿了下,生气地吼:“他这简直就是在无中生有。”
有人接:“无中生有暗渡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胡言乱语无可救药,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
教室里闹成一团。
女生都是八卦又好奇心旺盛的生物,逮着自己玩儿得比较近的男生开始问上节课全体男生要拜把子的事。
有了突破口,就跟被砸开了个洞的大缸一样,一个女生知道了,全体女生也就跟着知道了。
才一会,下节收自习课的物理老师又来了。
“呃啊。”大家伙又开始怨气朝天,抱怨连连。
“老师,我们上节课都没下课。”
“是啊老师,我想去厕所。”
白老师:“上节没下课?”
有人直接了当:“上一节数学!”
物理老师也懂,边坐下边点头:“要上厕所的就赶紧去吧。”
-
晚自习之后,女生寝室。
方漾今天没有去跑步。她回了寝室,靠在阳台上,慢腾腾地刷牙。
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颗路灯。
陈一澄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一天下来,都快习惯了,走程序似的催了催。
寝室里面,今晚有别的寝室女生来串门。
都快炸了。
全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陈褚戈为了他妹妹揍人的前因后果。
“我的天呐,陈褚戈真得太A了,我光是想象我都觉得帅爆了。”
“真的真的,我好羡慕他妹妹啊,他妹妹肯定很幸福!”
苏琪坐在床上,跟她们讨论着,叹息了下:“唉,我也想有个这样儿的哥哥,可是没有。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怎么就是个独的呢?”
“独生女还不好?你可知足吧。”
大家都知道苏琪家庭条件好,还是独生女,在公平的天平上,她已经是往下坠的那一方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羡慕死你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女生说,“你瞧瞧你是独生女吧,家住华城本地的吧,——家庭条件还那么好。”
“除了没胸这个缺点,你就是我们班白富美了好吗?”
女生们:“对啊。”
苏琪有些窒息,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心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些话从高一开时候就有,听得多了,苏琪心里本来挺舒坦,但过滤掉那些类似恭维的话,只纠结到一点上面——没胸。
不是平胸。
是没、胸。
太狠了。
“……”
行,你们胸大你们先说。
“诶,你们寝室怎么就你一个?”终于有女生问了。
苏琪想了想:“曹月娇教室自习,陈一澄和方漾都在阳台上洗漱。”
“阳台没人啊。”
“是吗,”苏琪探头,惊讶了一小下:“诶人呢,怎么都不见了,你看看那厕所里,好像有人。”
她指了指。
-
方漾还是出了宿舍楼。
在逆行的人流中,她像是一条倒流的鱼,无数人擦过她的肩,头也不回地走掉。
方漾现在走到围栏旁边,看见篮球场空空如也,今天奇怪地没有男生打篮球。
于是她走向操场,一圈又一圈。
可能是心情有点沉重,所以她今天没跑步,感觉脚也跟着脑子重起来,抬不起来。
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给方航发消息。
姐姐:【?】
过了有几分钟,那边才回。
又蠢又憨的傻白甜:【。】
姐姐:【?】
又蠢又憨的傻白甜:【。】
室友拍上方航:“跟谁聊天呢这么认真,叫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我姐,没空。”方航推开他。
室友凑上脸瞅:“你这聊的啥?我咋看不懂?”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方航啧了一声。看他还不走,不耐烦地指了指屏幕一个问号,还是给他勉强讲了一下:“这个,是我姐问我在不在。”
“我说在。”
他又挨个指下来:“然后我姐问我现在方不方便,我说方便。”
“行了?现在可以走了?”
室友:“……”
室友耸肩松手。
“——打扰了,是我不配拥有脑子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