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网友扯皮完了，林夕回到了自己的实名账号。
果然，一大堆未读信息积留在这里。
林夕快速地查看，有无重要消息。
把最后一个红点看完，回复完了有必要回复的人。
他关掉手机，上床睡觉。
闭眼，再睁眼，就到了第二天。
得益于强大的身体恢复能力，林夕感觉状态又几乎回满了。
只是今天没有他的比赛——
决赛要放到明天。
不过，他还是得去体育馆。
因为今天，是各种球类的比赛日。
他之前答应了，要去和谢筱灵一起给其他人加油。
给两人做了早饭，吃完后，他便到了体育馆的一中营地处。
今天是星期五，体育馆的观众人数，和前几天相比，没什么变化。
球类运动中，大球（足球排球篮球）先开始，小球（羽毛球乒乓球等）后开始。
林夕坐在谢筱灵旁边，按照她的指示给同学们加油。
谢筱灵同学首先选好了位置，然后让林夕拿着扩音喇叭。
她喊一声“**加油”，林夕也跟着喊一声“**加油”。
她本人喊得有些脸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林夕则没什么反应。
在他看来，这可能只是某种调节情绪的游戏；在谢筱灵这里，这却是一份十分快乐难得的经历。
比赛开场了，不能再干扰比赛了，两人于是停手，开始看下面同学的比赛。
谢筱灵拉林夕来助威，似乎是个正确的选择。
因为第一青学的各人，在听到林夕为他们的加油之后，大都振奋了许多。
尤其是有些女孩子，在听见林夕单独喊着她们的名字的时候，心中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林夕看着台下拼命了许多的大家，有点疑惑：
“这真的有用吗？”
谢筱灵自信笑笑：
“这还用说，男的我不敢说，女的我还不了解她们吗？”
林夕摇摇头：
“这种效果......我理性上可以理解一点。但是具体什么原因，我无法代入理解。”
谢筱灵奇怪地说：
“你当然无法带入理解啊......”
“为什么？”
“因为你是林夕啊......你给他们加油，那就是‘林夕给他们加油’。这种意味......你要代入的话，那也只能给自己加油了。两者相比较的话，就像别人挠你痒痒和自己挠自己痒痒一样，效果天差地别。”
“很厉害的比喻。”
“啊......哈哈......我随便那么一说......”
谢筱灵被夸赞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球类运动方面，第一青学并不算强，比第二青学都差了许多。
然而第二青学，在J省之内，也不算很强的校队。
故而，第一青学的各种球队，每次来这里，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
原本今年第一青学的女排阵容挺好的，有机会拿奖。
可是，队里最厉害的谢筱灵受伤退出了，她原本的位置，也只能临时找人替补。
至于新队员与其他队员之间的磨合程度，只能说差强人意......
排球比赛，男排挣扎了一下，还是被一个强队给很快踢出局了。
很快女排抽签上场......
第一青学女排首先的对手，就是二中女排。
第二青学的女排教练，看到这个抽签结果，一时间笑容都有些憋不住......
第一青学，那不是球类运动的吊车尾梯队吗？
不过，她还是挺严肃地对队员们说：
“你们不要轻敌，全力以赴！”
队员们都很认真地答应，然后上场了。
等到队员全部离开之后，女教练的笑容才慢慢展开。
此时，一个萧索的身影走了过来，是第二青学的莫老师。
女教练收敛笑容：“你来干什么？”
莫老师木木地朝着周围看了一眼，问道：
“队员们已经走了？”
“走了。”
“我本来还想过来提醒......”
女教练挥手打断他的话，神色不虞：
“提醒什么？还用您提醒？我自然先前都和她们说了全力以赴，这点我可不像您。”
莫老师神色无有变化，点点头：
“那就好，对面可是有林夕......”
女教练一瞪眼：“你魔怔了吧？还是脑子发昏了？林夕是男的，这是女排比赛......你被打击成这样了？”
说罢，女教练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的神色了，有的只是对莫老师的些许怜悯之意。
“不，我有预感......说不清楚的预感......”
“得得！您的预感上次应验了么？我劝您呐，今天就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好不好？”
莫老师闻言，没再说什么，同样萧索地离开了。
女教练摇摇头，看回场上的比赛——
一个人居然能被打击成这样？
另一边，几分钟前。
林夕看着观众席下方的女排成员，问道：
“这样真有用吗？”
“包的。”
谢筱灵回想了一下，扯到自己伤口的那天，林夕是如何对她笑的。
“喏，你就像我这样笑？”
谢筱灵给林夕露了个笑脸，细节方面，则是尽力地模仿那天的林夕。
“这样吗？”
林夕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露出了个笑脸。
看着他的脸，谢筱灵似乎突然回到了上次，那个让她慌乱躁动的时刻。
她连忙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她嫣红的脸颊。
“嗯......你就这样给她们加油就好了......对了，你还记得她们每个人的名字吗？”
“记得，刚刚你给我说的时候，我记住了。”
林夕照着谢筱灵的意思，对着女孩们一个一个地喊她们的名字，让她们加油。
同时，喊到谁的名字的时候，他就用那种笑容看着她的脸......
几乎每个人，都在这种“加油仪式”下“沉沦”进去。
“嗯！我们一定会加油的！”
不知为何，“加油仪式”过后，她们感觉彼此之间更加心意相通了。
原本有些队员之间，还有些隔阂或者小摩擦。
但是现在，这些负面的东西，仿佛都不重要了——
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且是为了某种共同的目标。
林夕望着她们斗志满满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些荒诞......
原本，那次他对谢筱灵笑，只是一时兴起。
只是想要试试，自己的魅力值加成，到底达到何种效果......
没想到，这一点反倒似乎被谢筱灵本人察觉，然后将其运用到所谓“加油鼓劲”上面？
“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呢？”
林夕有些不理解。
他也照过镜子，只觉得镜子里笑着的自己挺顺眼。
他也能判断，自己颜值和别人之间的差距。
然而，他却并不很能，从“看自己笑”这件事中，获取别样的情感体验——
或许，这个和“给自己挠痒痒不会痒”是一个道理？
谢筱灵看着他的眼睛，说：
“让你引起她们的情感波动还是其次，主要是，让她们认为，她们一起处在某种大事当中，并且有着同样的目标，勠力同心，同舟共济，然后一起渡过难关。”
“这样......差不多能理解。”
她心血来潮似的，突然接着道：
“这和我们上次有点类似？”
“上次？”
“是的，上次。我感觉我快要死掉的那次，你握着我的手那次......我第一次感觉，有人如此和我同心地想要......抱歉，我突然不知道后面，到底该如何形容......”
谢筱灵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刚才在说“很不恰当”的话，于是停了下来。
谁知，林夕却接着，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道：
“确实。我当时心里面想着的，就是如何让你活下来——
我们都在为了一个目的行动，所以，我们的心，在其中也的确拉近了许多......
很多队伍的心有灵犀，大多都是经历了很多磨炼，其团队心理才达到那个程度的。
而我刚刚，只是弱化地，类似模拟了那种经历，用笑容让她们感觉，‘这是特殊时刻’，从而使其情感，到了某种临界点......”
谢筱灵同学，似乎听不到林夕的后半段话了......
他的那句“我们的心......拉近......”，已经足够让她慌了神，然后头脑一片空白了。
她几乎下意识地说：
“嗯！所以......我现在都不以为那次经历是一次噩梦，反而倒觉得，像是某种美好的记忆......”
说完了，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女排裁判员的哨声吹响，比赛开始，一中方面率先发球。
谢筱灵的手一直在颤抖，不过表情却显得平静。
她假装看着比赛：
“抱歉，说这些东西，很奇怪吧？感觉不像是平常人会说出的东西......”
筱灵同学假装自嘲地笑笑：
“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不。我理解了。”
林夕看着她的侧脸，她却不敢看林夕。
她的心开始猛颤——要被发觉了吗？
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今天完全就是无意之举嘛！
“我......”
林夕刚想说什么，却被紧张的谢筱灵打断了：
“比赛开始了，先看比赛吧......”
林夕看向比赛场地：
第一青学的首发球很不错，第二青学一开始接球就有点艰难。
好不容易把球送回第一青学场地的他们，却又被第一青学队员沉稳迅速的一套接传扣，给弄得紧张兮兮的。
急急忙忙分人拦网，却被抓准时机的第一青学扣球手找准角度，把弹回来的球扣到了第二青学的场地。
第二青学女排的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排球就已经触地反弹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拦网的一个同学小声抱怨，另一个也附和。
“对啊，她们扣球的动作都那么明显了，还不防着些......”
比较弱势的一个队员不说话，另一个后排却显得很气愤：
“明明是你们跳起来拦网的角度不对，挡了视野，我们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动作......”
“不是你们走位没走好吗？我们拦网的难道还能选位置的？”
“可是......”
“别吵了！”
队长小声地说了一声：
“你们难道没想过，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对方太强了吗？”
第二青学的一众队员闻言，皆是沉默，似乎才反应过来。
能找到这个刁钻的角度扣球，不正是对方实力的体现吗？
她们一边重整队形，一边看着网的对面，那个明明刚刚赢球，然而却人人似乎都心如止水、情绪几无波动的一中队伍......
第二青学的女排才猛然发觉，她们之前绝对过于小瞧了这支队伍。
或许对方比她们强，而且强很多！
第二青学女排的心理，似乎就此被打乱了......
第二青学的教练，在观战席看着下一回合开始，同时一脸不安......
第一青学的队伍......怎么变得这么强？
即使有几次，第二青学的队伍获得了短暂的优势，使得第一青学众人一路向上的趋势，受到了些许挫折。
然而，第一青学的那些人，却都像是打了镇定剂似的，感情没有太大波动。
几乎只互相商量了几嘴，就把劣势扳了回来。
而且，其后就是更加猛烈的打击。
第二青学队伍的信心，渐渐要被击碎了。
第二青学的大家，都显得有些情绪不稳定，状态也有点大起大落的感觉......
这也不怪她们，如果她们面对的，也是情绪会正常波动的对手，她们或许还不会如此不安。
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努力，怎么获取优势，对方却始终都能保持一种相当的镇静。
仿佛不以胜喜，不以输悲......
感觉就像......在和一群机器人打架......
远处的第二青学营地，莫老师看了几眼女排的比赛状况，心中了然。
‘我的预感，果然又要应验了......’
只是......
他又看了看更远处的林夕。
‘为什么对于他，我的预感偏偏是错的呢......’
最后，果不其然，第一青学的女排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第二青学女排的所有人失魂落魄。
离场之时。
她们的队长最后追上去，叫住了第一青学现任的女排队长（以前是谢筱灵）。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配合默契？？”
第一青学女排的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她们的现任队长。
现任队长开口：
“大约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并且好像真的心意相通吧......”
第二青学队长一愣：
“目标？拿到金牌吗？”
“也许，但那有点远了，毕竟不能直接发出激励效果。”
“直、接？”
第二青学队长一字一顿，有些不太理解。
“嗯。说出来你也许不能理解，我也不能很清晰地说出那种感觉。
但是——就是看到一种期望，让人无可自拔地沉浸进去的期望——
这种期望，直接激发了对美好的向往，从而让我们感觉......
嗯，我们正在一起，正要联合去做一件大事情......”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么抽象......”
第一青学队长笑了：“当然，毕竟你没见过。说了你也不会信。”
“什么？”
“我可以说我没看懂，没理解，但是不能说我没看见，没感觉到。”
“啊？”
第二青学队长彻底懵圈了。
第一青学队长笑着摇摇头，其他一中女排队员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她们倒是多多少少地，理解了其中之意。
留下第二青学队长一人在原地，一中女排队员们下了场。
谢筱灵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你看，她们真的变厉害了诶......”
林夕看着她的眼睛：
“嗯。
我之前要说的话是，‘我也一样’。”
谢筱灵呆住了：
“啊......什么话......”
“我也一样，把那次记忆当做一次珍贵的回忆。你是那样，‘我也一样’。”
“噢......”
谢筱灵望向前方，女排队员们正在退下来。
她的心中，一股自己的期待终于回应了的喜悦，不停地往外冒着——
宛如春天到来之后，不住地往外冒的清澈甘甜的泉水。
他这是说，他其实也喜欢我吗？！
一定是的吧！
强烈的幸福感终于在片刻之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筱灵仿佛置身在了不可思议的境地，那种幻梦都营造不出的迷朦感，溢散在这种奇迹之中。
要不，等下就直接和他——
林夕的电话响了。
筱灵同学的思绪被打断。
他只对网络通讯做了免打扰处理，因为有人打电话，一般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情。
“喂？”
看着来电的那个名字，他无奈地接了电话。
“你今天怎么又没来学校？”
谢筱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是江晚余的声音。
“我在市体育馆。”
江晚余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你不是说你今天没有比赛吗？你又偷偷一个人不叫我？”
林夕只能和她解释他刚刚在干什么了。
电话很快挂断，只是谢筱灵的心思，再也接续不上了......
唉，即使他说什么“和我一样”，又如何呢？
即使是朋友，关系好一点的，也可以这样说吧？
刚刚想和他说——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冲动了吧？
下次，下次吧......
谢筱灵在心中这样说，同时尽力地把开心的事情放大起来：
至少，我知道了，他今天亲口说了，他曾经离我的心很近......
咦？
曾经？
谢筱灵有些怀疑人生：
我为什么会自己加上这个词？
我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