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害怕了,心都跳出了胸膛。她连忙本能地将手伸到衣服上,紧紧地将胸护住,然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向床下滚去。
但是她感觉,她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她还是顾着他的。
顷刻,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滚下了床,因为她实在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她真的是没有多大的力气的。
是因为床太窄,还是因为他太瘦,还是因为他怕伤到她,他并没有使出他的任何一点力气?她所对抗的,仅仅只是他本身的体重而已。
她听到了“ 砰”地一声。她想,那一定是他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床头柜上。
她这是要逆天!
简直比他上海外贸学院的前女友,还过分100倍。
她想他一定很疼,她是爱他的,曾不顾一切地对他,跟他远走。她本来不想这样伤害他,让他这样疼痛的。可是不这样,她又怎么能够保全自己?
她还听到了 扑通地一声巨响,那是他们两个人,一同落地时的声响。地上是玫瑰红的地毯,让她想起了,那鲜艳夺目的红玫瑰,那浪漫的一天一枝玫瑰。
这么难灭的火焰,这么绝情的女孩,这么苦痛的真情,这么无情的伤害……冼锐终于松开了湘潇。
这么无奈的决策,这么难懂的男孩,这么矛盾的心理,这么遥远的心程……湘潇离开了冼锐的怀抱,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趴在床边上,双手紧抓住床罩,微微喘着气。
她可是很有心眼的。
她这样,是在表达她强烈的情绪。她的情绪,必须得到,合理地表达。
然而,又不仅仅只是。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样可以,十分有力地保护自己。
她想掩面大哭,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柔弱的眼泪。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很需要歇歇气。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脾气?
自从这一次他到西昌来以后,他就随时随地都在发脾气。除了他有些不太适应她之外,难道,是他后悔,他不应该来吗?难道,是他后悔,选择了平庸的她吗?
在久别重逢的日子里,在最关键的两个人真正相处的最开始。他居然是在,发脾气。而不是,让她觉得无比的美好。
他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她。
她早就知道,他的脾气可能不太好了。她也准备好了,接受他的脾气。可是,在两个人真正在一起之前,她总应该弄清楚一点吧?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他到底适不适合她?
在两个人真正在一起之前,她总应该弄清楚一点吧?
假如,假如她不给他开门,他会冲她大吼吗?他会说:“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吗?
什么是爱,他给她的爱,太恐怖,太痛苦了。不是两情相悦,而是两虎相斗,两败俱伤。
湘潇就这样想着想着,就这样光着脚丫子趴在床沿上,微微地喘息着。听着冼锐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
“郗湘潇,你起来吧,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过了好久,冼锐才望着长跪不起的湘潇,长叹了一口气道。
湘潇依旧光着脚丫,一动不动地趴在床沿上。她只顾着遐想,根本就没有听见冼锐叫她的声音。玫瑰红的地毯深深地陷了下去,留下了十个小巧的脚指印。
冼锐使劲地揉了揉鼻子,平静地对着湘潇的背影,酸酸地道:“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强暴你。你起来吧。”
她本来也想说点什么的,但是还不等她开口,他就把这世界上,最难听,最刻薄的话,说给了她。他的反应,总是比她快很多。
他没有冲她发火。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爱上的是一个纯洁得毫无纤尘的女孩,冲她发火根本就没有用。她的外表,永远是那么地文静。她的心灵,却永远是那么地倔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她到底具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他抛却了世俗,去追她。昨天晚上,又迫不及待地,带走了她?恨不得在这个,四季如春的美丽城市里,与她厮守一辈子。
他为什么要带走她?一个让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女孩子。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地埋头理着半干的头发。他在心中,不止一次地叩问自己,他只是想说一句,他爱上她,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之所以选择她,也并不是无缘无故。
他第一次见到她,不但长相还行,白里透红的肌肤,在黑夜里发着光。
而且,说话也比较妥帖,那么纯真,那么有灵气。
在这个山窝窝的小城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孩子,真的是让人又惊又喜。
在以后的相处之中,他们虽然数次争吵。但是他也明白,是因为自己太快,而她太纯。
所以他不但不计较,反而心生欢喜。并且她虽然倔强,但是却是那么地喜欢他,却总是转弯很快。
她知道借送小船,借要还他的钱,借开心果,来传情表意。并且,她还专门为他写了小词小诗。
又不是要刻在石头上,想不朽。如果纯属娱乐,文笔还是——可以的。她还是有点聪明伶俐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觉得她,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真的是太幸运了,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幸运。
但是,为什么,一到火车上,他就觉得她不行了呢?她简直就是,一只令人烫手的山芋。
难道是因为那段逼仄的楼梯,那个小招待所的小床小房间,压缩了他的身体,限制了他的视野,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这个,他想,可能是。
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到底,慢慢地等待她的成长。可是没有想到,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真不是个坏男孩,正因为他不坏,正因为他深深地恋着她。他才会,从心底爱怜她。他才会,在她并无力量的挣扎之中,松开了他的手。
但是“强暴”这个词,既刺耳又恐怖。
它到底是谁发明的?
为何要用在,在半个小时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尚还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湘潇身上?
湘潇啊湘潇!肤净如瓷,心清如水。
她能够想到人类毁灭,和自己濒临死亡的那一天。
却怎么也想不到,跟自己心爱的人,一同远走昆明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