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和李二狗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仔仔细细地清扫着地面。看得出来,他们干得格外卖力,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粗布褂子也湿了一片。
“小王!”陈烈扬声喊道。
小王正埋头扫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陈烈那张带着笑意的脸,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赵大海。
“烈哥!大海哥!”小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扔下扫帚,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你们咋来了?这是……来视察工作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灰尘的衣服。
赵大海哈哈一笑,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打趣道:“还视察工作?我看你俩在这儿干得挺起劲儿的嘛!这是……不打算回林场了?”
李二狗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搓了搓手,说道:“大海哥,烈子哥,实不相瞒,我是不打算回去了。这林场……唉,干着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在这儿,跟着忆苦哥,踏踏实实干点实事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厂子,就是咱自己的了!给自家干活,那劲头能一样吗?”
小王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二狗说的对!我也不回去了!在这儿多好,自由自在,还没人管着!忆苦哥说了,以后厂子挣了钱,大家都有份儿!”
他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憧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陈烈看着两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们一下。”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在小王和李二狗的脸上扫过。
“这皮革厂,虽然是忆苦牵头办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挂靠在国营机构下面的。你们俩,现在还是林场的人,这工作关系还在那边呢。你们得抽空去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工作关系调过来。要不然,长时间不去林场报到,万一被算成自动离职,那可就麻烦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到时候,你们可就成了流失人员,再想找个正经工作,可就难了!”
陈烈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小王和李二狗的头上。他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哎呀!烈哥,你不说,我俩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李二狗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这可咋办?我这几天光顾着高兴了,把这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王也急得抓耳挠腮:“是啊,烈哥,这可咋整?要不,我现在就回林场去?”
陈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回去,怕是也没啥用。你们先别急,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回头让忆苦给你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啥门路。”
听到陈烈这么说,小王和李二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厂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咋回事儿?”赵大海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几个工人正抬着一个巨大的铁家伙,吭哧吭哧地往厂房里走。
“吊车的师傅来了,准备装机器了。”林忆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陈烈等人连忙让开一条路,看着工人们把那个大家伙抬了进来。
林忆苦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指挥着工人们把机器放在厂房正中央。
“慢点,慢点,往左边再来一点……对,好,就这儿!”
工人们按照林忆苦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机器的位置。
“这机器真够大的,得有几吨重吧?”赵大海看着那个黑黢黢的大家伙,忍不住感叹道。
等到机器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工人们都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陈烈走上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好奇地问道:“忆苦,这是啥机器?干啥用的?”
林忆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指着那台机器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这是柔滑皮革用的机器!你们知道,刚鞣制出来的皮革,都是硬邦邦的,不经过处理,根本没法用。这台机器,就是专门用来把硬皮子变软的!硬皮子从这边进去,软皮子就从那边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像是在介绍一件稀世珍宝。
“这机器……得不少钱吧?”陈烈看着那台机器,心里估摸着它的价值。
林忆苦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嘿嘿,便宜!我买的是个二手的,只要不到两千块钱!”
林忆苦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账本,嘴里还念叨着:“烈子,你放心,这账我都记着呢!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绝对不会乱花一分钱!来,我给你念念,这机器两千,运费……”
陈烈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忆苦,不用了,我相信你。这账,等厂子正式开工了,咱们再细算也不迟。”
他这话一出口,林忆苦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一种被完全信任的感觉,比任何话语都来得熨贴。
林忆苦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烈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对了,还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说。”
他把目光转向了小王和李二狗,说道:“这俩小子,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在这儿干了。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的工作关系给转过来?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拖久了,怕是会出岔子。”
林忆苦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烈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小王和李二狗,都是好样的,我早就想把他们弄过来了!我今儿就去找人,保证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当即就准备去找人疏通关系。
陈烈和赵大海见状,也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对皮革加工一窍不通,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忆苦,那我们就先走了,厂子里有什么事儿,随时跟我们说。”陈烈说道。
林忆苦赶忙追了上来,问道:“烈子,大海,砖厂那边咋样了?还顺利不?要不,我还是过去看看吧,我心里老惦记着呢。”
他脸上带着一丝愧疚,觉得自己这几天光顾着皮革厂的事儿,对砖厂那边有些疏忽了。
赵大海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说道:“忆苦,你就别操心了!砖厂那边,有陈家坳的乡亲们帮衬着,已经差不多解决了!你就安心搞你的皮革厂吧!咱们兄弟,分工合作,各自把各自的事儿做好,比啥都强!”
林忆苦听到这话,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海哥,烈子,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等砖厂那边彻底稳定下来了,我再过去帮忙!”
“行了,自家兄弟,客气啥!”赵大海拍了拍林忆苦的肩膀,笑着让他别在意,继而才和陈烈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