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恶魔被打败了!”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人们冲出城堡欢呼雀跃,外面此刻已经不再是暗红的黑夜,无日的灰色天光重新将整片铁山镇照亮。
灰败死寂的天空,此刻同样也象征着希望。
幻想散去,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科伦恍惚一下,终于想到前一刻的绝望危机,急忙扭头望向守护防线的圣骑士们。
前一刻将要吞噬腐化一切的堕落不死者都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的第七骑士团此时只剩不到十人还站着,剩下的或以倒下昏倒,或以永远死去。
庞大堕落的灾厄使徒,也已消失,原地只留下那位伟大湮火者的侧影。他看到了大笑的墙盾骑士,他看到了得意嚎叫的狐獴。
“托尔斯团长,我们真的赢了吗!”
科伦感觉好不真实,刚刚还在体内涌现的信仰力量,此时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圣光的力量突然出现,又悄然退去,这一切仿佛一场虚幻的梦。
……
“这是什么,宝贝吗?”
酷奇双眼放光,急急跳下剑士的肩膀,好奇的在神秘的酒杯边上绕圈。
墙盾骑士正好赶过来,见到酒杯的一刹那,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墙盾骑士接过制式古朴的青铜酒杯观察,浓郁茂盛的眉毛与八字胡狠狠跳动,他在这只小小的酒杯上感受到了浓郁的堕落与痛苦。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就是那只灾厄使徒的堕落媒介物。”
“堕落媒介物?”
墙盾骑士点头,“灾厄使徒并非简单的偶然就能产生,那些献身者不仅需要被业火腐化,更还需要某种媒介与业火的源头接触。
堕落媒介物就是他们接触业火源头的媒介,其上有业火最本质的邪恶与欲望。
这种东西我也只是在献身堕落者,还未真正献身前目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献身堕落化为灾厄后的媒介物。它的上面有很浓郁的堕落气息,普通人接触可能会诱发堕落。”
“你能处理这东西吗?”
墙盾骑士思索后,开始解下自己胸膛的胸甲,坦露自己那健硕雄伟的胸大肌。
余烬盯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墙盾骑士控制着胸肌左右跳动,仿佛在敲动雄浑的牛皮大鼓,力量与活力清晰可见。
他哈哈大笑道:“在下的确能够处理,只要我每天抱着它,将我火热的胸口坦露给它。我相信只要一百年就可以消解上面的怨念。”
“一百年?”
酷奇惊得目瞪口呆,在他的小小饼干生涯里并没有什么时间的具体概念,他只是感觉一百年一定好长好长。
“但我的路途还没有结束,我还要去寻找太阳,所以我不能带着它。”说着他将青铜酒杯重新递给剑士。
“剑士,你是一名湮火者,湮火者从不会被业火腐化,我想你是最适合保管它的人选。它在你手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还没等余烬接过,酷奇突然一把夺过墙盾骑士手中的青铜酒杯。
“它是酷奇最先发现的,这是酷奇团长的东西。”
带着眼罩的饼干人像是抢了宝藏的海盗,抱着酒杯得意的扬长而去,不巧被附近刚刚缓过神来的狐獴看到。
对财宝敏锐的嗅觉,让狐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饼干人手里捧着的青铜高脚酒杯,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
“站住饼干,让阿尔布莱德大爷看看你手里拿的什么?”
“不给看!”
望着狐獴,大狗,饼干追逐着远去的身影,余烬问道:“他拿着这东西没关系吗?”
墙盾骑士笑道:“他是个神奇的小家伙,我想应该没问题。”
“余烬先生!”
佩洛尼气喘吁吁的停在余烬面前,她从城堡中一路跑过来,额头沾满了汗水,却也在此刻更添她的清澈美好。
“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佩洛尼开心的想要跑上去拥抱剑士,但却又被剑士无形的疏离拒绝在外,不敢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
倒是冬德尔没有什么顾忌,激动地跳起来,一把搂住剑士的肩头。
“剑士,你太强了,你留下来教我剑术怎么样?”
“砰”
冬德尔没等到回答,等来的是剑士直挺挺倒地的闷响。
“剑士!”
顿时场面一片大乱。
等余烬醒来时已是夜晚,窗外灯火通明,嘈杂与欢闹不绝于耳,像是在举行什么宴会。
余烬注意到自己的盔甲已经被换下不知所踪,身上的伤口都被纱布包扎了一遍,床边还有一套整洁干净的常服像是为他准备。
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盔,还好,外形比较完好的头盔并未被拿走。他将之带上,顿感安心。
他的无光者大剑也未被拿走,就放置在床头。
余烬回想自己是如何倒下的,终于想起,是因为战士之魂的余火熄灭后,透支的身体无法支撑,又失血过多,心神稍稍松懈就昏倒了。
“吱哑”
刚换上衣服,木门被轻轻推开,佩洛尼与冬德尔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发现剑士已经苏醒,顿时高兴的走了进来。
“余烬先生,您没事了吧?您……这时也要带着头甲吗?”
“嗯。”
佩洛尼被剑士这独特倔强的一幕搞得哭笑不得,任他如何劝说余烬都不肯摘下头盔。
冬德尔眼睛一亮,难道这就是剑士强大的理由吗?
当初去铁山狩猎贪狗之王,身穿盔甲的自己好像的确格外勇猛,他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和剑士一样,甲胄不离身。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
“剑士,我父亲拿出了城堡里存放的所有酒,再为你们这些拯救铁山镇的英雄举办酒会。走吧,下去热闹热闹。”
剑士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冬德尔已经强制着拉着剑士往外走去。
“冬德尔你慢点,余烬先生身上还有好多伤。”
“你忘了墙盾骑士是怎么说的吗?剑士可是湮火者,只要让他好好睡一觉,他就会重新变得像牛一样强壮起来。”
城堡虽被长钉扎的千疮百孔,但仍不耽误劫后余生兴奋不已的蒙德男爵举办酒会。城堡的花园中,一场不限量畅饮的音乐酒会正在上演。
墙盾骑士,阿尔布莱德和他的大狗,饼干人酷奇,守护城堡的护卫,奋战过的赏金猎人,乃至是之前被蒙德男爵恨死的,第七骑士团仅存的圣骑士都在这场酒会之中。
骑士团的圣骑士们用不惧死亡的牺牲,重新赢得了蒙德男爵的尊重。况且不管情不情愿,之后的铁山镇更需要这些人的保护。
唯独科伦副团长不在其中。
琴技弹奏着竖琴、口琴伴奏,侍卫们伴着欢快的节奏跳起舞蹈。
墙盾骑士端着一只特大的酒杯,与皮努与维达等几个人一起比赛喝啤酒,连续把几个人喝趴下,他那舒心爽朗的笑声传遍全场。
狐獴,饼干,还有大狗和谐混在一起猜拳,难得没有出现追逐的景象。
“尊敬的湮火者大人,我都听墙盾骑士先生说了。”蒙德赶紧笑呵呵的迎上来,可看清他口中伟大的湮火者大人,这个时候还戴着那醒目的重甲头盔,不免笑容也带上了几分尴尬。
“您就是拯救世界的伟大湮火者,能见到您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您拯救了整个铁山镇!”
“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你不必感谢我。”不善交际的余烬如此回答。
“那怎么可以,您对于铁山镇,就如同甘·佩斯对于艾尔曼王国一样重要,我会为您竖立雕像,永远纪念并感激您的勇敢与伟大。”
余烬不为所动,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一件事。
“我的盔甲呢?”
蒙德男爵道:“万分抱歉,我看到您的盔甲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自作主张,聚集了这里所有的工匠为您连夜修理。那位技术最好的老铁匠向我保证,他认识您这身盔甲的样式,明天就能修好您的铠甲。”
“好吧。尽快做好给我送来。”
他已经穿上铠甲太久,早已经习惯那种感觉,没有盔甲实在让他难以适应。
“当然先生。现在是庆祝胜利的时刻,要尝尝我们这里的麦芽酒吗?”
“你的领地已经被摧毁成这副样子,你还有心情举办酒会?”
蒙德男爵苦闷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把领民与护卫们都派去镇子搜索财物粮食,与幸存者。暂时能做的都做了。
听墙盾骑士说,灾厄使徒被杀死后,这附近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堕落者产生。这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他转而豁达的一笑,“这是场奇迹般的胜利,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胜利过后,举办庆功的酒会是全世界人民的传统。哈哈哈,不要想那么多了,今晚就好好享受美酒就好!”
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佩洛尼与冬德尔迫不及待的拉着剑士向墙盾骑士那边走去。
蒙德男爵感慨完,看向佩洛尼围在剑士身边的灿烂笑容,难免心里失落。
佩洛尼在城堡中展现的勇敢与坚强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令他念念不忘。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男爵,怎么敢去和伟大的湮火者大人抢女人呢!
“你醒了吗剑士!”墙盾骑士看到剑士过来,高兴的起身相迎,他那高大的身躯直接将余烬,佩洛尼,冬德尔三人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不过墙盾骑士的阴影之下,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在,不会给人压迫感,反倒满满的安心。
他递给余烬一个装满啤酒的大酒杯,“剑士,来尝尝。”
随之又注意到了剑士在酒会时也不愿摘下的头盔,不禁爽朗的大笑。
别人都说他是怪人,剑士的样子也没正常多少。
余烬接过酒虽没有去喝,却难得感受到了久违的舒心惬意。
“你带着头盔怎么喝酒。摘下来剑士,来和我比一场!”
热闹的场面对于常年远离人群的剑士来说十分不适应,除了墙盾骑士与冬德尔等人大大咧咧不在意。
其他人都被剑士那冷肃的气场吓退,就算想来找他们的英雄敬酒,也都被这副样子吓的不敢上前。
勉强应付过后,余烬避开了所有人独自拿着酒水,坐在偏僻的角落。
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黄发蓝瞳,穿着宽大的灰色赶路斗篷,精神看上去还有些萎靡。
“伟大的湮火者,您醒了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游历的魔法师米勒,您对我还有印象吗?”
“魔法师?”余烬想了一下,记起了那个在塔楼上释放火焰魔法的法师,没有他,城堡也许早就被攻破了。
“我是来当面感谢您的,是您阻止了灾厄使徒,救了我的命。没有您,我想我的路途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余烬神情平静,“我只是为了自己,你没必要感谢。”
年轻的法师笑道:“但您的确救了我,也救了这里所有人不是吗?”
米勒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卷轴递给余烬道:“这是我誊抄的火球卷轴符文,里面包含了我多年旅行对火焰魔法的理解。您是湮火者,我想这些能对您会有一点小小的帮助。”
余辉女曾对他说过,湮火者可以快速学习魔法,他除了手中的大剑缺乏其他的攻击手段,这东西的确是他需要的。
“在下在各地旅行,除了感悟魔能的真谛外,主要还是为了寻找老师的下落。她名为叶莲娜,您行走各地,可曾听过这个名字?”
余烬摇头,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米勒饮下杯中的酒水,失落叹息道:“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老师的。我想知道她究竟看到的是怎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