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转身,一副不想搭理地模样。
步连珠心中翻江倒海,完全没想到这个表妹居然是这样的人。
墨淮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晚棠。
百姓们见沈晚棠不愿意说话,更加把矛头对准步家。
“这太子妃哪敢说话,她心知肚明当年的事是真的,还是皇上仁慈,留了步家满门的性命。”
“步家通敌叛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知道这位世子妃是如何说出没有确凿证据的话的。”
步连珠满脸通红,盈盈泪珠蕴含着眼眶:“没有,我父亲说过的,说我步家是冤枉的。”
百姓们窃窃私语。
“哪个罪犯会说自己是罪犯。”
“原先死到临头可却留下一条性命当然是要嘴硬了。”
安国公府世子明子谦连忙站起来,跪下向皇上请罪:“皇上,连珠近一年来经常神色恍惚,一直在吃药,说出的话全都是无稽之谈,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步连珠眼泪无声地滴落。
皇上笑盈盈地:“无事无事,孤也是生怕冤枉了忠臣,所以才留步家满门一条命,无人比孤更希望他们是无辜的,只是目前呈现在孤的证据全都指向步家,孤也没办法。”
百姓们高喊着皇上仁慈。
“皇上是真仁君,步家的孙女嫁于安国公府的世子,外孙女又嫁于太子,成为了太子妃,就这样步家还不满足。”
“可不是,真是幸亏了步家已经被流放十几年了,否则依照他们如此的狼子野心,说不定都要谋图景国的江山。”
步连珠嘴里喃喃着不是这样的。
看向沈晚棠的目光充满了绝望:“沈晚棠,你就不说句话吗?”
沈晚棠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我无话可说。”
步连珠气得满腔怒火。
步家被抄家流放之时,父亲跟祖父叮嘱她,若长大之后有本事莫要忘记这个表妹,定要救她出苦海。
可没想到,她长大之后,居然是这样的人。
眼睁睁地看着步家被冤枉,如同一个旁观者般。
墨淮序随意给了白锦书一个眼神。
她心领神会,朝着皇上开口:“皇上,如今这异象之光指向了太子,不知皇上要作何打算。”
皇上把放在步连珠身上的目光收回。
冷着声音道:“一个无稽之谈罢了,毫无可信之处,往后就莫要再提了。”
紫阳道长着急道:“皇上,这异象之光所指之人,或许会危害到皇上与各位皇子,请皇上深思。”
以四皇子为头,朝臣们也纷纷出声。
百姓们吓得脸色都变了。
“一直深知皇上宠爱太子殿下,可没想到居然宠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连这些预言都不相信。”
“我之前听过民间传言,说太子殿下早与匈奴有所勾结,并且算出太子是天煞孤星,会祸害爱他的所有人。”
“怪不得这步家的外孙女能成为太子妃,简直与太子殿下是同一类人。”
墨淮序直接恶狠狠地放下酒杯。
目光带着浓重戾气地扫向那群议论纷纷都百姓。
“皇家之事,轮到你们这群刁民发言。”
“若是不想活了,孤大可此时派人拔去你们的舌头斩下你们的头颅喂狗。”
百姓瞬间吓得抱作一团,惊恐地看着他,禁声不敢再说话。
墨淮臻在此时站了出来:“五弟,没有百姓就没有我们皇室的如今良好生活环境,你生气我能理解,可这群无辜百姓也只是担心异象之光会影响到景国,你何必如此气急败坏。”
墨淮序目光阴狠难测。
“滚!”
墨淮臻连忙垂下头,一副习以为常受委屈的模样。
皇上目光扫过在场臣子的面色以及百姓们对于太子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沉着声音做了决定:
“朕相信太子,这件事日后就莫要再提,朕不信这些。”
而墨淮序则是瞥了一眼还跪着的沈晚棠,冷声道:“还跪着做什么,是不是心里也与其他目光短浅之人一样,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我没有。”她站起身,怯怯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解释:“臣妾只是担心殿下被误会。”
“呵!”
男人毫无情绪冷冷扯了下嘴角:“依孤看,太子妃也可以跟这两个无良道士一样去道观好好待上一段时间,省得目光如此短浅。”
沈晚棠垂眸没说话。
堂堂一个太子妃,当着如此之多的人面前被太子毫不客气的贬低嘲讽。
在场一些后妃朝臣的眼线几乎尽收眼底。
原先想从太子妃这边下手的皆打消了心思。
这个太子妃,空有美貌 可却一点都不受宠。
无用之人。
皇上纠正他:“序儿,不许乱说。”
紫阳道长说:“太子殿下,紫云馆一向准确预测,绝不是殿下所说的一派胡言江湖道士。”
墨淮序不以为意,张扬道:“孤不信这个。”
“父皇仁慈才任由这些道观存在,若是孤,便是一把火烧了又能如何。”
在场的人哗然不已。
凶残暴戾,目无尊法,专横跋扈,灭绝人性。
老祖宗们所传下来的规矩,百姓们万众一心所信任的,在太子眼底好像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大言不惭地说要将这些一把火烧光,简直荒唐。
太子在,江山危。
*
夜宴散去。
沈晚棠走了没多久便被步连珠给拦住。
她红着眼眶,眼底带着淡淡地恨意。
“与我谈谈。”
沈晚棠目光扫向四周的,给丫鬟们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之地。
“你怎能如此无情,姑母也深信步家的无辜,作为她的女儿,你怎能心里只有沈家,忘却了步家这十几年来遭受的冤屈与谩骂,你对得起小时对你好的那些长辈吗?”
“你可知我们在京城享福,而步家几十人口在边寒之地,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她边说着,忍不住浑身打颤,泪珠顺着脸庞滴滴掉落。
沈晚棠突然扯唇笑了下。
“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
“你是不是觉得安国公府不愿意帮步家澄清冤屈,所以你便恨他们,哪怕明子谦对你再好,你皆不愿与他一个好脸色。”
步连珠愣了愣,生气道:“祖父与安国公深交,可步家落魄之后,他们却当起了懦夫,完全不愿意为走前闯后,去拼一个真相出来。”
“安国公府中多少人?为一个步家将所有人性命置之于脑后?”沈晚棠摇摇头:“步连珠,你不觉得你蠢得令人发笑吗?”
“若安国公真如此冷血,那还年幼的你为何能在安国公府如此不设心防长大,如何会按照承诺在你及笄之后让明子谦明媒正娶娶你进门,成婚至今六年,你未产下一子半女,也从未往明子谦的后院塞人。”
步连珠一时间说不出话。
沈晚棠:“你是不是觉得每当有人提起步家之事,你在那与人争辩是一件很勇敢很值得夸赞的事?”
“你知不知道你越提起,那些人对步家的厌恶便会越上升一点,陷害步家的人也会时时刻刻盯着步家相关之人,生怕有半点动作。”
“而你毫无能力,只会嚷嚷着,永远在提醒他们步家的事,让步家洗清冤屈之路更加艰难。”
“步连珠,你听好了。”沈晚棠目光凌厉:
“如果不够强大就蛰伏,那些人总有闭眼的时候,到那时白进红出。”
“史书从来只由胜利者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