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疆告急,次日一早,队长便带着增援小队动身。
众人乘坐精致的林蚺厢车在环城大道上奔驰,看着朱雀城由自由贸易区的破败,转为中心区的繁华。
林蚺厢车驶进东大门,中心区的盛景开门见山。
这是朱雀城最繁华的地带,中心大道足够三辆林蚺车并驾齐驱,人形的青石路排布两侧。
随着厢车飞驰,地面开始有了坡度,放眼前望,波光粼粼的天际线接近了。
花峣用力吸进一口气。
空气中,多了一丝海风的腥咸。
他站起身,举目远眺。
这是来自崇山峻岭中的孩子第一次见到大海。
碧蓝的海,博大,平静,泛着粼粼波光。
一直到天际线处,与那高远的天幕相接。
“好大!”花峣惊呼道。
“那是澜海,是地界三大海域之中最大的一片,但同时也是风浪最少,最平静的。”林安指着那片海讲解道,“正因如此,澜海之上商船不息,是南舵商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苏裘也爬到了厢车内置的固定矮凳上,由于身高不够,她便跪坐在矮凳上向外张望。
“这海好干净,好...平静。”苏裘喃喃道。
“与家乡那片海截然不同。”
林安听到了她的话,稍加思索后,问道:
“你的家乡...在东境么?”
“嗯。”苏裘点点头。
“东境有怒海,水深而浪多。”林安推了推眼镜。
“从东境到南舵,你这小狐狸,跑得倒是挺远。”
“呵呵...”苏裘淡然一笑,“天作顶,地作席。”
“辽辽地界如我宅。”
“在自家的宅子里散步,难道还会嫌远么?”
“呵呵...”林安笑了笑,“大智慧...”
“那边...”林安指向岸边那座由木板和梁柱搭建而起的大港,“那是潜龙港,南部海岸最大的港口,也是走海路进入朱雀城的唯一通道。
放眼望去,由远及近有几十艘涂着金元图腾的商船停靠在船坞,场面相当壮观。
花峣望着这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景啧啧称奇,震撼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要是小堇也能看到就好了。”花峣心想道。
林蚺厢车缓缓停在潜龙港,厢车车轮碾港口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潜龙港不见航船出入,只能见到林蚺厢车停靠。
平日里的潜龙港航船往来,绝不会如此冷清。
余潮冲击,潜龙港近段时间只进不出,也给朱雀城最发达的海上贸易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这也是朱总管如此急切想要协助海疆扫清余潮最主要的原因。
在林安一行之前,已经有四五辆厢车停在了港口。
稀稀落落十几人站在船坞前,即将奔赴海疆城进行支援。
目光扫过人群,花峣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制服笔挺,长发飘飘的法监——汤澄。
对方也是一眼就隔着人群看到了林安一行。
他发现了跟在林安身后的花峣和桃七,淡蓝色的眸子明显顿滞了一下。
桃七对于这个人的印象相当深刻,毕竟曾受过他那样高杀伤灵术的威胁。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对接,气氛却变得有些凝重。
这时,林安走了过去,主动与汤法监打起了招呼。
“据朱总管所说,这次支援任务重点面向城中闲置的城卫与城外哨卫,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监察司【双铁令】之一的汤法监。”
汤澄这才将目光转到了林安身上,只是觉得他面熟,一时没有想起这是谁。
“袁总管对于这次的余潮进犯很是重视,这才派遣我带领监卫小队一同进行支援。”
“维护南舵安全,是每个盟卫都应尽的义务。”
这时,汤澄想起了这个总是会与朱婵一同出现的年轻眼镜男。
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倒也不必多怪。”
林安笑道:“那是自然。”
这时,一艘大船缓缓停靠在了船坞。
这船规模比商船大出几倍,棱角分明的造型,如同一只浮出海面的巨兽,看上去极具压迫感。
最奇特的是,这船身表面刻满了规律俨然的铭文,在阳光之下闪烁着淡淡金光。
“哇...这便是海疆城的驱邪舰么?”
“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盟卫中传出阵阵叹声。
“好帅气的大船。”花峣被驱邪舰的造型吸引住了。
“驱邪舰,这是海疆城惯用的海上巡逻与歼灭邪物的用具。”
林安解释道,“这一艘驱邪舰,就像是一块独立的禁制之墙,面对海中邪物时能发挥出相当强的威力。”
驱逐舰放下了一架木梯,缓缓搭在了港岸边,一个打着赤膊,围着头巾的男人踩着舷板,朝下方众人招了招手,吆喝道:
“都上来吧,我带你们去海疆!”
男人嗓音浑厚,掷地有声,身上那结实的腱子肉块块分明,正反射着太阳的光泽。
众人齐齐登上驱邪舰,十几人待在甲板上却并不觉得拥挤。
扬帆起航,第一次坐船的花峣觉得很是新鲜。
他扒着船身向下张望,看舰船划出细长的水花,像条尾巴似的长长的拖在船身之后。
透过碧蓝的海水,他能看到滩底四散而逃的鱼虾。
苏裘就坐在他身边,凝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小狐狸,你为什么不像其他驭使一样,待在灵蕴石内呢?”花峣问。
他注意到——从昨夜骗过那几人之后,苏裘就一直以维持肉身的形式在灵蕴境外活动。
在他的印象之中,驭使平时往往都是飞化在灵蕴石之中,只在驭主有需要时才会现身。
苏裘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要飞化进灵蕴石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能理解。”
“由于我二人的血契并不完整,所以你的灵蕴境在我看来是一片虚无。”
“没有颜色,没有形状,身处其中,除了灵脉还在运转以外,我觉得自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我可不要待在这样的灵蕴境里。”
“原来如此。”花峣恍然,原来,灵蕴境中的环境也会影响驭使纳身其中的意愿吗?
那么小堇和秦慕姐的灵蕴境又是什么样的呢?
“再说了,你我只是临时的主使关系。”苏裘看着花峣,提醒他道:“你还没什么立场来限制我平时待在哪里。”
“嗯嗯。”花峣早已习惯了苏裘这样边界感分明的语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如此...那便随你高兴吧。”
众人座下,驱邪舰继续行驶。
在鸥鸟与海豚的簇拥之下,驱邪舰逐渐驶出浮漂组成的封锁线。
更远处,一座浮在茫茫澜海中的大城逐渐从海平面显露而出...
海疆城,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