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若是能修出一条道来,那我们这个山谷,是不是就能越过越好,等路修好了,武恒的战乱肯定也能平定下来,到时候武恒也许就不像现在这般荒凉可怕。”
“再说辽列虽国小,但也一直与我们大京是友好亲近,不像兰羌。”
“你还想到了这点?不愧是阮兄的亲妹妹。”
谢淮安诧异地笑了笑,阮眠疑惑起来:“我哥哥他怎么了?”
“前些日子阮兄与我闲聊时就提过这个想法,他也是如此觉得,若能修条路出来,咱们也能有后退的生路。”
“只是修路一事不小,除了需要大量的人力之外,所需的砂浆,岩石等难以获取,哪怕只修个几里路都不是易事,更何况此路不是一马平瑞,若遇到山石当道,光人力凿的话,恐怕……”
“大人,咱们龙昌山可是个宝地,脉金矿周围,肯定也伴随着其他的矿产资源,就比如……凝灰岩。”
“这是何物?”
阮眠见他不知道,猜到这个时代还没有所谓的火山灰概念。
整个大京的版图都以中原为主,估计疆土之内也只有龙昌山一座火山。
于是她言简意赅道:“这凝灰岩硬度强,是修路的好原材,你若担心山石当道,我们炸了便可。”
“你的意思是要从霍将军他们那借用黑火药?”
“当然不是,我估计那些黑火药他们自己都不够用的,我是想我们自己做。”
“你还会制火药?”
谢淮安笑了,告诉她:“你可知道火药需要用到什么东西吗?我们被困于此处,即便有钱去辽列采买,那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
阮眠缓缓道来。
“采买当然有难度,自己做就不见得很难了。”
“这黑火药的配方,一为硫磺,二为硝石,三为木炭。凝灰岩所形成的附近伴生着天然硫磺铁矿,我们身在龙昌山的林场,也不缺木炭资源,至于这硝石……”的确难得。
天然硝石太难获取,而且也不够他们临时制作的,但她也有办法。
“大人,你可知道硝石能‘种’出来?”
阮眠此前所说的谢淮安也都知道,可唯独这“种”硝石,他是闻所未闻。
“据我所知,硝石只有天然形成,条件苛刻,还不一定能找到。更何况我们这群人中并没有硝民,光靠我们怕是难以分辨提取。”
在这时代,硝石的获取基本都是靠硝民在民间收集。
阮眠可是从末世逃生过的,搬迁过各种山洞居住,制作火药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她靠近了谢淮安,将那“种”硝石的办法一一说来。
后来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事靠谱。
修路,种硝石都不是一两日的事,越早行动越好。
于是当即便找来了薛元照和阮青松,还有金铩族的乌颉一起商议此事。
薛老爷子是他们那批流犯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有他坐镇,后续用到人力的话也来的简单些。
他们在山谷中生活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官兵随时能找到,武恒局势也不稳,薛老爷子早就开始想他们的后路。
如今阮眠提出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加上她的那些解决办法,都有可实行之处。
不如试试!
总比他们什么都不做,就在山谷里藏身等着追兵来的好。
所以薛元照马上叫来他们那流犯中,另外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想着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这事给解决了。
然而这想法再次提出时,其中一个人立刻站出来反对,觉得此言可笑。
“修路?这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吗?薛公,您怕是也老糊涂了!不知道修路得耗多少心血吗?且不说咱们有没有那么多人,关键是炸山的火药从哪弄?”
“没有火药就想修路?除非是齐举国之力才能有希望。就凭我们这些人,简直就是做春秋大梦!”
说完也不给他人解释的机会,伸手指着阮眠的脸,哼哧道。
“就这女人,莫不是给你们都下了摄取心魂的药吧?你们竟然可笑地听一个女子的话?!这像话吗?!”
“她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你们也敢?当初我哥哥被她挑了手筋脚筋,如今还像个活死人似的躺在屋子里呢!”
他愠怒不已地冲到阮眠面前,一副要将她撕碎的样子,然而谢淮安却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冷淡地看向男子。
薛老爷子连忙出声:“郑鞅,你哥哥的事也不能怪罪阮娘子,若非他自己做出那般混账事,谁又会让他遭遇这些?”
“什么叫混账事?我嫂子他疯疯癫癫两年多,我哥供她吃供她喝,打她又怎么了?那可是我哥的媳妇!就算打死也轮不到外人来说道!!”
听到这话,阮眠才反应,这人就是郑钊的弟弟,郑鞅。
看这架势,是要替他哥讨说法来了。
阮眠淡然一笑,主动站到他面前。
“一码归一码,今日我们是来商议修路的事,你方才说的火药问题,我若能解决呢?”
“就凭你?难不成还能自己制火药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这群乌合之众,难道都不觉得这贱妇说的话可笑吗?她哪有那制火药的本事啊!又不是制胭脂水粉!”
他一口一个贱妇,眼底的轻蔑之意就差没写到脸上了。
“今日她若是拿出那火药来,我就什么都不说,不然,这事……”
不等他说完,阮眠就已经转身,从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郑鞅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不等他说话,阮眠已经拿着那东西走出屋子,来到远离了屋舍的地方,点燃引线。
只听见“砰”的一声,顿时把其他屋舍里的人都惊到了,所有人都从屋内吓得跑了出来。
郑鞅面如菜色地说不出话来,完全不敢相信,这女人手里真有火药!
难道她真的会做吗?!
旁人也是纷纷怔愣不已。
起初还对她的想法有所疑虑的人,在这一刻全部打消了那些质疑念头,薛老爷子也觉得此事有希望了。
只有郑鞅一脸狐疑地死盯着阮眠,拳头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