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得早,见她还在沉睡,便不忍扰醒她,便亲了亲她细腻的耳际,不成想他一动她便醒了,迷糊地嘤咛一声,樊络压低嗓音道,“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贺桩却是记着他昨夜说要进城,她想着得烙几块饼给他路上裹腹,便是不肯睡了,“睡够了,我去灶房做饭。”
早饭做好了,樊络也把铁具搬上了推车,席间却见她秀气的眉头微皱,遂放下碗问,“怎么不吃?身子不舒服?”
“我少吃些,这样相公不必太辛劳了。”这几日他整日待在打铁房,夜里也回来得晚,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几日她的气色好不容易才红润了些,不吃怎么行?
樊络佯装黑脸,“说什么啥话?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忧,我既娶了你,自会养活你。”
贺桩见他生气了,低下头不说话,没一会儿放下碗,回了卧房又出来,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件折叠方正的料子,她笑着将料子抖开,没想到她已做成衣裳了。
“也不知合不合身,相公快来试试?”她笑道。
这几日樊络也不是没瞧见她躲在房里忙活着,本以为这白长袍是她给岳父备的,没想到却是给他做的,唇角一勾,便试了。
衣身与袖子都恰好合适,不过这白料子……樊络不由皱眉,“我整日与柴火铁具打交道,穿这白衣裳惹脏。”
贺桩却是不以为然,“那便留做进城穿,相公穿白衣裳,好看!”
男人不开口,却是默默记心里了,收拾妥当推车出门,还免不了叮嘱几句,“我不在家,你过清河去陪陪岳母,等我回来便去接你。”
叮嘱完,樊络也不废话,推车出门,行了不到一炷香,却是碰到了在贺家见过面的张秀才。
张秀才此人早年正儿八经地试了十数次科举,却是此次卡在乡试,到了他这般年纪,也是考乏了。
但他不思科举,却是也不愿下地干活,整日里便是想着寻些朝堂消息,好在镇里说道说道,整个人便是好吃懒做,却是苦了他一家老小。
樊络素来不愿与这般人来往,不过终究同在清河镇,人家主动与他打招呼,他也不好视而不见,只点了点头,继续走他的路。
张秀才却是不依了,进城的人本来就没几个,偏巧遇上他进城做买卖,有个身强力壮的大汗作陪,便是遇上才狼虎豹他也有恃无恐,于是连忙跟上。
一个劲地套近乎,“贺家姑爷,这是进城做买卖?”
“正是。”樊络淡淡瞥了他一眼,脚劲不减。
“那还真是有缘,张某正要进城,你算是赚着了,半路拣着个伴,可要帮你一把?”张秀才沾沾自喜道,放佛樊络遇见他是无上的荣光。
樊络懒得揭穿他,拒绝道,“多谢,不过推个小车,这点力气,樊某还是有的。”
张秀才暗暗打量着这一车笨重的铁具,不免有些咋舌,却是见樊络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丝毫不在话下,若换作是自己,可不得累个半死不活?
他再仔细一瞧,只见眼前的男子身形颀长,轮廓分明的面庞干净磊落,眉目开阔,也是方圆百里间少有的英挺俊气,一身白衣却不显羸弱,却是劲瘦有力,拒人千里却也是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