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安排,倒可以节省时间,贺桩应下。
刚抹上黄粉,他便进来了,贺桩从箱子里掏出她新做的粉色长袍,叫他穿上。
上次买过来的三匹布,她自己的那件却是留作最后做,做成后也不见她穿。
樊络见过她那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除了书便是几件加了补丁的旧衣裳。
那件新衣,他心知她舍不得穿。
这次进城,也是想多扯几匹料子,多做几件新衣裳和几双鞋袜。
两人虽早已坦诚相见,但他知道她害羞,说话便去院子等着了。
贺桩担心他久等,方巾还没裹上便赶出来了。
男人见状,眉头紧蹙,上前抽掉她手里的方巾。一边给她系上一边数落道,“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又没人催你。”
“那若是误了时辰,铁具卖不完怎么办?”她站在他面前,嘟着嘴道。
矮矮小小的一只,缩在长袍里,晶亮的眸子扑闪扑闪,墨发绕着小巧的耳朵,直叫他心痒。
说她一句还不服气了?
男人有心戏弄她,迅速俯身咬了一口她通红的耳珠子,温热的气息喷着她的脸,“下次不收拾好再出来,惩罚可不止这个!”
坏人!
贺桩推开他,一跺脚,扭头走了,手里还拿着给他新做的护手套,却也不想冷着他,便扔在推车显眼的地方,自个儿拎着水囊和包袱等在前面。
男人挺直的身子几步跨上来,护手套就在扶手一侧。他拿起来琢磨着如何戴,见她四处张望的身子还时不时往回瞄,手上的动作便笨重起来。
哪里是他这样戴的?
贺桩闷声回神,扯过护手套,低头给他缠起来。
他的手宽大粗粝,许是常年拎铁锤的缘故,有几处还有厚厚的茧子,寒冬干燥,手背竟还破裂渗血。
贺桩瞧着只觉心疼,暗暗自责怎么就没发觉他受伤,一下红了眼眶,“疼不疼?”
男人走南闯北,几经生死,这点冻裂根本算不上伤口,满不在意道,“不碍事,不疼!”
她又抓过另一只手看,也是裂痕斑斑,她哪里还跟他置气,只道,“咱们快些进城,去医馆买药膏。”
行到一半,贺桩累得够呛,但想到他推着一车铁具尚且不喊一声,只好硬撑下来。
上了一个陡坡,男人也有些乏,便把推车停在一处树下,“桩儿,咱们歇一会儿。”
男人身上的单衣湿了大半,肌理分明的脸也大汗淋漓,贺桩越发觉得他辛苦,攥起水囊,探过半个身子递过去,
“相公,先喝口水。”
她也是渴得嘴唇都干了,樊络推辞,“我不渴,你喝吧。”
“那饿不饿?馒头在这儿。”她又是去解包袱。
看样子他不喝,她定是不肯动了,男人并不说话,仰头灌了一小口水,递给她,抓起两个馒头,闷声咬着。
五六个馒头下肚,她还在啃着原来的那个,男人淡淡扫过包袱里还剩一个,便没有再动,倚着树根,默默伴着她。
汗湿过后又吹风,容易病倒。
贺桩忙解下方巾递给他,“相公,你把这个塞在后背,不然容易感染风寒。”
男人心里一暖,却是不愿她被风吹出头痛病,且他底子好,这点冷根本不算什么,“我不冷。你好好裹着,不许再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