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西装勾勒出顾云深笔挺的身材，肩宽腰窄，逆光下的身影像被利刃雕琢过一般。
他五官棱角分明，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淡漠疏离，仿佛不属于这个烟火尘世。
沈柚柚呼吸微顿，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挪步的瞬间，顾云深偏头，一眼撞见了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
沈柚柚的脚步顿住，眼神与他对视，目光微微颤动。
他手中烟头的火光时明时暗，恍惚间，沈柚柚才想起一个问题。
顾云深，他竟然抽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云深眸色沉了沉，抽烟的动作略微停滞。
沈柚柚穿着一条米白色针织长裙，腰线勾勒得恰到好处，衬得她整个人纤细又清丽。略施粉黛的脸上，眉眼如画，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倔强。
虽然餐厅走廊上也有暖气，但他还是立刻皱起眉头，担心她会冷。
他按捺住想要上前给她披上外套的想法，将指间的烟掐灭。
沈柚柚张了张口，唇角微微牵起一个笑意：“好久不见。”
其实距离上次在李家村，也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
但她下意识觉得，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嗯。”
顾云深的声音低沉清冷，带着些微烟嗓的沙哑，意外又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克制。
“回江城了？”顾云深语调平淡，没什么情绪波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问话的样子，显然已经开始在意了。
沈柚柚微微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我入职了一家公司，今晚是工作上的饭局。”
顾云深“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没从她脸上移开。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夜风吹过，带起她耳边的发丝。
沈柚柚有些不自在，索性说：“那我回去了。”
“好。”顾云深眸色深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越过她，淡淡道：“进去吧，外面凉。”
沈柚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抬步走向餐厅。只是，走出几步后，她忍不住眼眶发涩。
顾云深语气里的疏离感，说明，他也放下了吧。
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没出息。
回到包厢后，沈柚柚整个人都还处在恍惚中。
同事看她神色不对，还奇怪地问：“沈柚柚，你怎么脸这么红？空调开太热了吗？”
“啊？没、没事。”沈柚柚连忙摆手，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可能是喝了点热水。”
饭局进行得热火朝天，酒杯碰撞声、寒暄笑语此起彼伏。
沈柚柚坐在角落，筷子夹了几块菜，却始终没什么胃口。
而此时，在餐厅外的走廊上，顾云深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出神。
直到手机屏幕一亮，跳出一条消息：“顾云深，你人呢？”
发消息的是李玫悦，语气一如既往的直爽。
顾云深收回视线，低头回了她：“有事先走了。”
不到五秒，李玫悦的消息便蹦了出来：“啧啧，有情况啊！”
顾云深懒得搭理她，直接把手机锁屏，然后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不过，当他坐上自己的宾利车后，并没有将车开走，而是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车窗外是寒冬的夜，街灯拉长了他车上的影子。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顾云深将外套解开，随手放在一旁。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几封急需回复的邮件。
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五官被柔和的灯光勾勒得越发深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半个小时后，餐厅门口终于走出了一群人。
顾云深微微抬头，目光穿过挡风玻璃。
沈柚柚就在那群人里。
她穿上了深灰色长款外套，领口围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她不时朝身旁的同事笑着说几句话。她看起来确实和同事们相处得不错，步伐轻快，神态自然。
但顾云深看得出，她始终保留着一种距离感。
他没有急着开车，而是静静地等着。
他想看看，如果没有人送她的话，他可以开车送她回家。毕竟这天气实在太冷了，打车还要等车，容易冻感冒。
然而，顾云深很快看到沈柚柚和同事们一起上了一辆同事的车。
那辆车很快驶出停车场，车尾灯的红光在夜幕中拉出一道流动的光影。
顾云深坐在车内，灯光洒落在他冷峻的脸庞上，掩去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启动了车子，低沉的引擎声在夜晚中响起，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沈柚柚坐在同事的车里，车内气氛热闹，有人讲着笑话，有人聊起了八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女同事忽然回过头，问她：“柚柚，你回家过年吗？”
“嗯。”沈柚柚微微一笑，“回去。”
“你家在哪儿啊？”另一个男同事好奇地问。
“一个小地方，嘉城。”
“那边啊，我去过，现在一定特别冷吧？哎，今年我去我老公家过年，在北方过年氛围就是特别浓……”
听着大家的闲聊，沈柚柚没再接话，只是微微垂下眼睑。她家乡确实很温暖，但她的人生太失败，如今回家也变成了一种负担。
很快，车子停在了她住的出租屋楼下。
“谢谢啦。”沈柚柚跟同事挥手道别，下车后缩了缩脖子，迎着刺骨的寒风快步走进楼道。
回到出租屋，打开灯，房间里暖意全无。她脱下外套，去小厨房里烧了热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有条半小时前妈妈发来的微信消息。
“柚柚啊，我给你介绍了一个男生，是我们老乡，人挺好的，在江城有稳定工作，你加一下微信聊聊吧。”
下面还附带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微信名片。
沈柚柚的目光在消息上停留片刻，指尖轻轻滑动屏幕，屏幕上的对话框下意识地划到了最上方。
最近，沈父沈母已经给她推荐了不少“优秀的相亲对象”。
她知道父母的用意，他们并不是真的那么急着让她结婚，只是想让她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毕竟，那场分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用了半年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就算如此，心里依然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沈柚柚靠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思绪有些凌乱。
手机屏幕又亮了。
这次是她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柚柚，你也老大不小了，快过年了，如果现在不去见一见，到时候回家，你爸估计会给你安排更多的相亲。”
沈柚柚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
她抬起头，看着出租屋天花板上那盏微微摇晃的白炽灯。
“妈，我知道了，明天我加他吧。”她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