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的语气简直算得上是冷漠，但江辞却从她飞快移开的目光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丝希望。
十年的时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姐姐心软了。
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的两秒，对于江辞而言，也是无比珍贵的。
他就像一个长期漂浮在海面，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的人，瞬间生出无限的生机。
江辞眼眸顿时浮现出光彩，他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对着明曦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有空了我们再说。”
明曦转身就走，冷冷地扔下一句，“随你。”
顾怀铭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怪异的滋味越来越浓。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总觉得，刚刚明曦转身的脚步，好像有些许的慌乱。
对于明家大小姐而言，这种表现显得如此的不合时宜，甚至有些突兀。
肯定是他看错了。
不过看这样子，多半是江辞惹明曦生气了，顾怀铭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眼见着明曦即将走远，顾怀铭想也不想，提步便想追上去。
顾怀铭刚刚是怎样对着明曦献殷勤的，江辞都看在眼里。
心中的火早就压不住了，江辞看着顾怀铭，冷冷地警告他道：“顾怀铭，你离我的姐姐远点。”
“别往她身边凑，脏。”
顾怀铭脸色大变，“江辞，你别太过分！！”
“你真以为明曦宠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宠？
江辞听到这个字，莫名觉得很爽，双眸不禁染上了几分得意和欢喜。
只是那笑意还未蔓延开来，便倏地一凝。
是啊。
全世界都知道姐姐爱他，只有他一个人怀疑这个事实。
她说过那么多遍，自己为什么就是不信？
江辞垂下眼眸，深深地，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就他妈是个混蛋。
自以为是，还特别爱钻牛角尖，说话还那么伤人。
许沐凡那个人虽然很讨厌，但是他有句话说得很对，若不是有那十年的陪伴，他对于姐姐而言，什么也不是。
他根本就配不上姐姐。
可是，江辞唇边慢慢露出几分哂笑，心想，那又怎么样呢？
他就是被姐姐接回家了，就是被她养大了，就是陪在了她身边整整十年。
无可替代。
想通这一点，江辞只觉得豁然开朗，什么楼珩，什么许沐凡，都不重要了。
楼珩，朋友而已。
至于许沐凡，江辞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很快消失不见。
那天在拍摄现场，明曦毫不犹豫冲过去救许沐凡的身影对于江辞而言，冲击力太大了。
所以江辞才会彻底失控。
不过……
姐姐亲口说的，她和许沐凡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她既然说了，他便信她。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要让姐姐伤心了。
顾怀铭看见江辞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江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因为顾怀铭刚刚那句话，江辞如醍醐灌顶，在短短两分钟之内，想通了很多东西。
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太讨厌，江辞真想发自内心地跟他说声谢谢。
江辞微微一笑，对着顾怀铭道：“对啊，姐姐就是宠着我，你能拿我怎么样？”
“……”
说完，江辞也懒得去看顾怀铭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施施然地走了。
～～
江辞找了个视野极好的角落，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整场宴会上，一直追逐着明曦的身影。
明曦和别人交谈的时候，都能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存在感极强。
明曦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
明曦抿了口酒，轻轻垂下目光，任由酒意在心中发酵。
整场宴会下来，明曦喝得不少，脸上也染了几分薄红，配着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美得越发惊心动魄。
有人殷勤地道：“明总，你看起来有点醉了，我扶你去那边坐会儿吧？”
明曦摇了摇头，“不用，我没醉。”
要是真的醉了，倒好了。
这样，就不用去面对江辞了。
明曦真想好好地醉一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随心所欲。
可是，她不能。
其实明曦知道江辞大概要说些什么，毕竟，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地明显，根本用不着猜。
明曦也知道她不应该再晾着他。
那晚说的那句狠话，看似决绝，也仅仅只是句狠话罢了。
她有什么立场跟他置气呢？
毕竟，今天的一切，都是三年前的伤害造成的。
她都知道。
明曦唇边溢出一丝苦笑，道理她都知道，她就是……
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