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之后,古念宁忽然把隐匿和隔音阵盘布上,将整个房间罩得严严实实,才严肃地看着楚妙。
二人对坐在房间的小几边,楚妙静静地喝着茶等待她开口,一言不发,
古念宁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阿妙,我不是人。”
楚妙噗一声将茶喷到地上,差点呛住,古念宁赶忙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人修!
我本是一棵梧桐树,根本没有什么精血,只有木之精华,是以刚刚才没办法滴血认主。
我本想早告诉你,但是过得越久越不知怎么开口…”
楚妙顺了口气,才停止了咳意,看着古念宁严肃又尴尬的脸,才开口道:
“我早知你有自己的秘密,只是没想到你会是梧桐化形罢了。
你可还记得第一次与我见面,你说你与别人都是不同的,我一直都记得。
现在想来,你进阶缓慢和行推演之术不怕损耗寿命,便能够说得通了。”
古念宁一直知道,楚妙并不会为此事对自己有所偏见,但见楚妙能如此平淡对待,心中还是觉得十分温暖。
若是楚妙因为此事,而对自己更加照顾或是怜惜,古念宁反而会觉得难过。
古念宁心绪平静下来,对楚妙说道:
“我现在已是两百三十岁,我们梧桐在刚刚开灵时,还无法离开生长之地太远。
前一百二十多年,我都是在生长地修炼的,一百多年前,我才来到这里,被我爷爷收留在身边。”
楚妙实则对古念宁的来历也很好奇,见她愿意讲述,于是问道:“那你之前是生长在何处?”
古念宁忽然怪怪地看了楚妙一眼,道:“我是生长在凤仪山上,被一阵自爆给带到北域来的。”
楚妙手中茶杯一顿,直愣愣地瞧着古念宁的眼睛,在里面,她看到了怜惜和不忿。
“你…你是知道的吧?”楚妙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但她知道,古念宁肯定懂的。
果不其然,古念宁轻轻点了点头,道:“阿妙,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你,后来接触久了,才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我才知道,一百多年前,在凤仪山自爆,将我带到南域的人,就是你。”
古念宁见楚妙未开口,便接着道:
“当时我刚开灵不过百来年,还只是练气八层,但在我们梧桐一族已是难得的天才了。
那日,我正化为树形修炼,却听一群人修闹闹嚷嚷地上了山。
我心里是有些烦的,人修总是到凤仪山顶转悠,又不敢下到悬崖,总是打扰我们修炼。
我也未曾理会,只当又是人修来看景,可谁知就看到四个人围着一个女修声讨,我就津津有味的准备看戏。
那个女修看起来委屈极了,我们灵植和妖兽,都对气息十分灵敏,那女修分明就是被冤枉的!
谁知道我正看得起劲呢,结果那个委屈女修就忽然自爆。
我怕被波及到,心里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结丹修士在,化为人形准备逃跑。
谁知道一阵拉力把我一阵拉扯,我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南域了。”
楚妙听完这奇异之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命运可真是难解,原来我们早就已经相识了。”
古念宁拉着楚妙的手,微微笑道:“我虽不知你怎么将我带到南域的,但若不是你,我就不会有爷爷的照顾,如今也不会修炼得这样快。
最重要的是,若你不将我带到南域,我又怎会与同样来到南域的你相识相遇呢?”
楚妙也对古念宁一笑,“这就是缘分了,谁能想到你津津有味看的戏,竟然遇上主角了呢。”
见楚妙并未执着于往事,古念宁也跟着打趣道:“是啊,谁知道跟你这样有缘,连自爆也不放过我。”
说完后又皱了皱眉,向楚妙问道:“我其实是刚刚听见那白管事,提起婵仙子,就忆起那害你自爆的好像就是她。”
“不错,她是我前世堂姐,我与她才真正算是孽缘了吧。”
古念宁一脸坚定的地道:“你是宿慧之人吧。”
楚妙见她并非是询问,而是十分肯定,轻轻点了点头,“你当初说过,你不能说出口,但可以让我们自己猜。
我就估摸着你是天机候选,只有行推演之人才有这诸多忌讳。
但我只道你会觉得我命格奇特,却没想到你也知道宿慧之事。”
“我们梧桐族有些半开灵的老者,知道不少世间事,我也是在族中时知道的。
我被爷爷找到之时,就被发现有演算天赋,这才开始成为天机候选。
而且其实对于天机候选者来说,宿慧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天机宗有推演天赋的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
见到你之时我就觉得你与别人不一样,后来推演了一下,发现并不能看到你的一切,这才想起宿慧之事。”
楚妙忽然想到一事,便开口问道:“那你可知第一批记载的宿慧之人是何时开始出现的?”
古念宁不知楚妙为何突然想到这个,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道:“我记得当时告诉我修仙界之事的老者说,在赤凤大人涅槃之前就有了,我们这一族是赤凤大人带来南风大陆的,所以也只知道八千多年前之事。”
“赤凤大人?难道是那个在凤仪山涅槃的凤凰真君?”
“正是!”古念宁一脸崇拜,“赤凤大人是从东海大陆来此历练的,据说那座山也不叫凤仪山,是赤凤大人涅槃飞升之后才叫凤仪山的!”
“飞升?”楚妙不解地问道:“不是说涅槃失败陨落于悬崖了么?这才成了北域禁地的。”
古念宁轻哼一声,“不过是那些贪婪的人类编造出来的!
赤凤大人涅槃的确险些失败,是被一个姓姜的,一个姓周的帮助,才渡过天劫。
赤凤大人为了报答这两个人恩情,就将自己好友留下的宝藏令牌交给了姜周二人。
那姓姜的见赤凤大人已经飞升,便趁机杀了姓周的,独自带着令牌下了山。
那山从此就被人修叫做凤仪山,而赤凤大人涅槃失败,将姓周的烧毁的传言也传了出来。”
楚妙听后不知应作何感想,原来多年传言竟然是假的。
而且,一个姓周,一个姓姜,让楚妙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一些。
姜家和周家的确是传承万年的家族,但姜家究竟如何发家,如何变成如今北域第一家族,楚妙却一概不知。
古念宁对人修传言赤凤涅槃失败很是不忿,气呼呼地喝了口茶,才继续道:“我们族中那些老者虽说灵智不高,但对赤凤大人的事绝不会记错!赤凤大人早就到灵界去了!
那姓姜的真不是好东西,赤凤大人给他们宝藏本就是极大的恩赐,他不但杀了同伴还诋毁赤凤大人,真是可恶。”
说完之后,古念宁忽然想起了姜婵,“阿妙,那个婵仙子不就是姜家人?那你…你前世也是姜家人,难道不曾听说过赤凤大人的令牌?”
楚妙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念头,却闪得太快未能抓住,只好甩甩头道:“我从未听过,前世我一直浑浑噩噩,真是什么也不知,别说宝藏令牌,就是家中库房在哪儿我都不知。”
古念宁安慰道:“此生你不再浑噩就是了,前世之事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让它消散了也就罢了。
只是宿慧之人注定敌对,既然如此,以后定要小心那个姜婵。”
楚妙点点头,好友的陪伴和安慰,让此生的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温暖和牵挂,就算再回忆起以往,也再也未曾自怨自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