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云清身子被踹向上,她感觉到推背感,双手扑腾着往上胡乱游动。
自方才被定住双脚,她的心头升腾起恐惧,更是在被拉扯落水那一刻,恐惧滋生得更猛烈,落入水中浸泡冷水蔓延全身的寒意加剧。
她自觉本应开心才是,可心头猛烈跳动却出卖了她真是想法,她在害怕着,在恐惧着。
她不想死!
念头一起,双手扑腾得更快,她全身心都在恐惧着。
向禾回头看着她努力扑腾向上,心头稍安,平躺转身向张如民。
他面目狰狞,双手张开的同时扩散更大的阴暗,水下被其映衬得更加黑暗。
向禾不敢慢,手中小木棍在眼前,小木棍上缠绕着红线,另一只手抖漏出十几枚铜钱,扯出线头的同时将铜钱穿过。
心下默念着——“乾坤有法,六星倒折,五雷府澈……”
手中红线轻盈,在水中荡漾着起伏,待十八枚铜钱全部穿过后,双手轻扬手中红线,那红线犹如活物般朝张如民而去。
对方的身体变得诡异起来,扭曲着躯体想要躲过红绳,但向禾怎可能给他机会逃脱?
右手缠着线头,双手拨开河水向他,身子轻盈在水中穿行,好似水中阻力在她身上不起作用。
而张如民见她有所动作,身上阴气化成利刃袭来,向禾轻松躲避,这让张如民犯急,那道道利刃增加,划破了向禾的脸颊。
感受到脸上破损,向禾动作不敢慢,身子转动几下,那红线也跟着她随行,被扔出的线头犹如水蛇,不过须臾便将张如民缠绕。
见此,向禾双手在水中结印,右手摆动的同时,心头默念着敕令,一扬手,那红线登时紧绷,紧紧将张如民绑起。
张如民用力挣扎,可那红线上的铜钱紧贴着他,散发出金光的同时灼烧着他的阴体。
“啊!!!——”
轰鸣般的痛苦叫嚷,向禾手上转动几圈将红线收起,张如民也被她轻松拉近,红线拉扯着张如民,向禾朝水面上游去。
曾云清的身影已经接近岸边,影绰间看到岸边几道人影,向禾拉扯着张如民上岸,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破水而出。
可张如民的阴体突然变得巨沉!
本在上游的身子被他往下拉,向禾拧眉回头,那张如民一脸阴恻笑道,“道长,你能耐我何!”
【原来还有这招!】
向禾心思微沉,水下阴气很重,她正要破指对抗,腰间却贴上了一条手臂。
低头一看,指骨分明是个男人的手。
向禾心间一动,抓住他的中指以指甲划破,一滴血珠在她的手上成型,心头诵咒文血珠在二指前游动——
【形摹借法,具现!】
暗语一落,那血珠径直破空向张如民的眉心而去,只一瞬间融入他的印堂穴。
伴随着白光乍现,张如民狰狞的面目变得扭曲,最后仰首张大了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手上一轻,向禾立马拉扯手中红绳,轻拍腹前大手。
身后之人立马甩动空出来的手,反身抱着她往上游去。
有了一人助力,向禾憋红了脸坚持着,直到脸透出水面,大口吸气仰头喊道——“镜子!”
她还未看清岸边人,便有一人朝她扔出一个闪光的东西。
向禾举手接住,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看向水中,利用手中镜框的凸起,割破指尖染上指尖血。
心间默念再三,张如民那被绑死的阴体瞬息间,被镜子吸了进去,连带着红线也跟着消失不见。
一番折腾后,向禾猛地仰头浮出水面,身后一直搂着她的人带着她往岸边去。
刑寂焦急地跑来,“公子抓住属下!”
被贺岁安搂着的向禾四肢无力,由着他带着自己靠岸。
靠岸一坐下,向禾只想躺着,她侧头看了一眼贺岁安,投以一笑,“谢了。”
他手上展开外衫,披在向禾身前,“先穿上。”
言语清冷,向禾微微努嘴照做,环顾四周,曾云清抱着膝盖哭泣,一旁曾县令柔声安慰着,拍抚着她的后背。
看来她也是吓坏了,这会儿该庆幸才是。
向禾轻吐浊气,捏着镜子看向镜面,里头出现张如民的身影,他还在挣扎着想挣脱红线,却无法动弹半分。
沉默半晌,向禾看向贺岁安,“可查到了?”
“嗯,先回去换身衣衫,以免感染风寒。”
向禾愣愣点头,还未起身小臂已经被拉住,被他轻轻一提便站起身来。
难得看到他脸上不是温润的笑,向禾好奇之余并没有多问,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曾云清,“曾小姐,一会儿莅临府上与你说明。”
忽闻轻唤,曾云清肩膀一缩,眼中颤动着惊怕点头,“好……”
如此模样看来是极度害怕,方才突然落水加之身后恶意,她还是能分辨出来。
向禾不再多言,跟上贺岁安上了马车,加快赶往私塾。
马车上,闻贺岁安吐气,向禾侧目,“方才多谢先生了。”
“不必再谢,”他抬手揉揉眉心,“怎的突然落水了。”
语气恢复往常,向禾叹气,将春秋亭的事儿全部道出。
——
——
再次登门县衙,这次没有去县衙后庭,而是来了后宅。
向禾背着刑寂给她捡回布包,庆幸当时没有旁人经过,不然她的存根得被旁人偷了去。
向禾坐在院中石凳上,她身后站着刑寂。
贺岁安因要给学生们上课,没空闲陪她过来。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曾云清被一位妇人扶着出来,那是她的母亲。
曾县令手中拿着一份卷宗,行至桌前展开,“小先生说应当是这一家人,姑娘你看看是否。”
大家围坐石桌,曾云清靠着自己母亲的肩膀,脸色苍白很是虚弱。
向禾凑近了看,手指一一点过上头的人名,找到一位李姓的人,因杀害其夫被关押,不等县令盘问她便一头撞死在牢中。
其子张如民前来认领尸身,还大闹县衙,这事儿写得清楚。
“大人,这个张如民大闹县衙后,去了何处?”
曾县令轻叹,“他将母亲尸身入葬,自刎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