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想起了从角丽谯那里套出的信息,不禁感到棘手得很。
他仰头望了望那星月黯然的夜幕,又望了眼不见一丝光亮而越发显得黑沉沉的山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只能先等天亮,再想办法了。”
乔婉娩赞同地点了点头,二人很快便在数十步远处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倚在一株杉树下暂作歇息。
为了避免惊动附近的角丽谯的探子,他们并没有生火。
李相夷伸出手臂,一把将乔婉娩揽住,让她靠在怀中休息。雪地严寒,他将身上的那领斗篷严严实实地罩在乔婉娩的身上,却仍怕她冷着,又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得更贴近了些。
乔婉娩笑道:“我不冷。”
她的手热乎乎的,确实并不冷。
李相夷柔声道:“现在觉得热,等你睡着了,就该喊冷了。”
“有你在,冷不着我,只怕到时候要热死。”乔婉娩感受到他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觉得浑身热烘烘的,不由向外躲了躲。
李相夷忍不住道:“真的不冷?”
乔婉娩嗯了一声。
“那就好。”李相夷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上轻轻吻了下,柔声道,“那就好生睡吧,明日还要去见见老祖宗呢。”
这“老祖宗”三字一出,乔婉娩怔了怔,一点红晕染上了脸颊。
她这才意识到,李相夷同她入熙陵,虽是为了取“观音垂泪”治伤,但换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李相夷带她这位新媳妇去拜见祖先?
一股没来由的忐忑涌上了心头,李相夷似是察觉了她的这一丝紧张,在她的耳旁轻声道:“你这么好,老祖宗见了肯定也是欢喜得很。”
乔婉娩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并不回话,只在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心中的那一点紧张却是渐渐散去了。
熹微的晨光甫一出现,他们二人就已重新来到了那处石壁之前。
借着天光,乔婉娩看清了石壁的真正模样,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只见山崖如被巨斧劈开般,极是陡峭,更兼积雪略略消融,这本就难以攀援的山崖越发变得滑不溜手起来。
李相夷对着这滑若明镜的石壁瞧了一会儿,转头向乔婉娩道:“只怕要借青霜一用了。”
话音未落,青霜剑已被乔婉娩塞在了他的手中。
他很是温柔地笑了下,道:“我会小心的。”
这话说完,他便抽出青霜剑,飞掠上了这十来丈高的山崖,身姿轻盈至极,在山崖上极快地找寻着墓室通风之处。
乔婉娩见他如飞鹤般在石壁前,飘飘乎乎似乎随时都能掉落下来,偏偏又稳当得很,连一点积雪都不曾被他踢落下来。
青霜剑在山崖上飞快地划过,终于在红日即将升起的时候,牢牢地嵌入了石壁上。
李相夷低头俯瞰,只见乔婉娩正手搭凉棚凝目望着他,便轻轻飘飘地落了下去,道:“阿娩,你往后退一些。”
乔婉娩依言后退了数步,但见李相夷重新飞掠上山崖的青霜剑旁,长剑所在之处几乎已是山崖顶部,他却如鹞子般腾空而起,转瞬便至,身形潇洒至极,几乎要让她喝起彩来。
李相夷在剑上借力,蕴劲于掌,山崖上很快便出现了极大的裂缝,他面前的山石竟已被碎裂成了数块!
谁能想到,从不以刚猛功夫示人的李相夷,竟也能使出如此开山碎玉的掌法!
碎裂的山石簌簌落下,很快便露出一个洞口来。
只见李相夷探头向里瞧了瞧,转瞬间便消失在洞后。
乔婉娩在山崖前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李相夷重新出现,她担忧地向那个小小的洞口望了又望。
小小的洞口,漆黑又诡异,仿佛深不见底的陷阱,正毫不留情地吞噬着所有胆敢来犯的狂徒。
突然一阵巨响传来,乔婉娩慌忙转身看去,却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