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不太明白,另一头的六姑娘倒是个明白人。
她接过话题解释道:“舞弊之事,除了在高位的大人们主使外,下头的,肯定会有许多不起眼的人参与差遣。如今风浪刚起,正是浑水摸鱼趁机出城的好时机,大姐姐要看的,就是这些人对不对?”
付迎麒点头。
六姑娘又继续解释道:“如今陛下下令,各家官员都闭门不出,俨然一副与世隔绝,不与外界勾连的模样。朝廷能管住他们的正门,却防不住各家的后门。各家采买所处的集市就是最好的消息交流之地。”
“可是就算能查到这些,也找不到幕后的黑手,我们无权无势的,又不能直接拿人,就算是打探到哪些人混出去了,又或是谁家采买格外活络,又能如何呢?”七姑娘由衷的发问。
大姑娘温声答话道:“棋盘上的每一手,都是有特定含义的。即便是弃子,善弈者也能从中窥出一些门道来。朝堂上的风向一直都是轮流转,但吹来吹去的,拢共就那么两三股。只要能窥见是哪一方的势力在推动,又或者说是哪一方在活跃着干扰视线,接下来的形势就好猜了。”
七姑娘有点明白了,补充道:“京城城门,是隶属于陛下的势力,集市采买处属朝中世家仆从巨多。大姐姐叫他们去打探,为的查清楚这两方谁是主动,谁是被动?”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大小姐瞟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朝外面吩咐道:“来人,快打水过来,伺候六小姐七小姐梳洗。”
次日一早,七姑娘就借着查账的由头乘着马车回了西府。为了更可信一些,她甚至还把五姑娘也拉上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迫出门的五姑娘付迎鹿从上马车上就开始犯紧张,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着东西,最后,终于忍不住央求着:“小妹,我能不能不去。生意上的事情有你盯着就行了,我不懂这些,去了也是招人笑话。”
七姑娘哪里能由着他临阵退缩,强硬的拉着她不让她往后缩,“这一趟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五姑娘被她吼的发愣,没忍住,又要缩脖子。
七姑娘恨铁不成钢道:“时节已至年底,父亲母亲又还没回来,三哥哥又被圈在书院里不让出来,你不露面,难道是想让我一个人面对吗?”
她见五姑娘有些愧疚,又放缓了声音安抚道:“虽然我一个人能搞定这些管事,但终有一日,五姐姐你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人的。咱家家大业大,就算不用你操持,待日后出了门子,少不得也要陪嫁一些产业走。趁着如今还在家里的时候就将它们料理明白,到了日后才不会抓瞎。”
听她这么一说,五姑娘付迎鹿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是她生来胆子就小,犹豫了一下又怯怯的开口,“那要是他们不服我可怎么办呢?”
见她这么问,七姑娘顿时觉得她还有救。忙又说道:“只要他们还吃着我们家的饭,就不敢不服你。待会儿回府后你就在他们前面亮个相。只要开头就镇住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五姑娘将信将疑,还在犹豫着呢,七姑娘又添油加醋道:“实在不行还有我在呢,我就在后面看着你,要是有人为难你就叫我出来揍他。”
七姑娘提前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进了花厅,七姑娘叫付迎鹿在上首端坐,又叫了两个掌事的女掌柜在左右立着。安排好这一通后,才退到了里面。
临走前,七姑娘再次安抚道:“五姐姐,你就照我说的那样做。各处的账册都已经查过了,你今日要做的就是根据抄录的考核结果进行奖惩。”
五姑娘依旧不安,但想着自己这个姐姐还要靠着妹妹指点才能做事,莫名的,又多了两分勇气。
就这样安顿好五姑娘后,七姑娘从左侧绕到了后面。花厅的后方开着侧门,侧门的中央放了一套桌椅,是特意预备给七姑娘坐的。
绕到后面的七姑娘并没有像之前安排的那般落座,反而带着鹦鹉和小雀朝侧门走。
府上的丫鬟以为她走错了路,刚要上前指引,又被七姑娘制止。
七姑娘打着手势叫她退下,小声嘱咐道:“你们且留在原地不要动,不许叫五小姐发现我离开了。”
待她再次准备跨出门时,七姑娘又突然有些不放心,转头又对鹦鹉吩咐道:“你在那儿坐下,看好前后的人。我和小雀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