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经达到,沈白笑的越发真诚。只是他向来爱使坏,见严知信艰难取舍,还要忍不住上前扎心,“那付家大小姐,严兄待如何?”
严知信痛苦的闭上眼,语气沉重道:“是我欠她的,别让她知道真相。”
一大清早,付家人就齐刷刷围在花厅内准备迎接殿试的结果。
负责打听的人果然不负众望,待结果一出就传喜讯道:“大喜大喜!严公子殿试第一,得了榜眼之位!”
这个话传的让人有些疑惑,七姑娘抓住打听消息的人问道:“殿试第一合该是状元才对,怎么是榜眼?”
负责听消息的只是府上的一个小喽啰,他哪里能知道具体的详细内容。
七姑娘正拉扯着叫他回答,这时,提前下值得付侍郎出声解围道:“这事儿我知道,小七先放他下去。”
七姑娘听话的松了手,又转头看向付侍郎,眼巴巴的等着他的答案。
付侍郎在上头小心坐下,说道:“严知信笔试应对很得圣心,圣上原本是要点他做状元的。可谁知这时却有人说:状元之位乃是天下学子高山仰止的存在,应当由文采过人、福寿双全之人来高坐此位。陛下一听,觉得此话言之有理。以严知信父母尽去为由,点他做了榜眼。”
此话一出,整个花厅内都安静了。
还是性急的七姑娘抢先出了第一声,“岂有此理!科举大事,怎能这般儿戏?又不是嫁姑娘上头,做什么还要选全福之人做状元。”
七姑娘这话声儿可不小,吓得付侍郎赶紧呵斥,“住口!朝堂之事,岂容你随便议论。”
七姑娘被迫止了言语,只是胸中依旧憋着火,恨不得揍谁一通才好。
付家的其余几个又何尝不是带着火气,只是这毕竟是天子金口玉言,即便是再不满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一屋子人沉默无言,还是大夫人出声打破了沉寂,“都别愣着了,该用饭用饭,该歇息歇息,堵在这儿又不能改变什么。”然后又转头吩咐着:“芙儿、萱儿,你们两个去厨房催催,你父亲下午还要去衙门呢,叫她们动作快点。鹿儿、小禧,你们俩护送大姐姐回去,路上看着点脚下。”
五七两个一听,就知道大夫人是要他们俩安慰安慰大姑娘的意思。
四位小姐分头领命,各自牵着手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待几个小的都走远之后,方才还一片镇定的大夫人反倒忧心忡忡了起来。她是经过事的大人,考虑的层面自然要多许多。
大夫人在心头来回猜测了许多种方向,终于忍不住发问道:“严公子不会是挡了谁家的道吧?”
付侍郎摇摇头,又叹气道:“此次恩科,前两帮没均无世家子弟,他们没道理插手。不对!”付侍郎突然想到了别的可能,“虽然不能明着插手,但若是借着这个来试探陛下的心意,也不是全无可能。”
“此话怎讲?”
付侍郎叫她坐进一些,又从上次圣上以恩科为圈套,严惩了一大半朝堂世家这件事开始向她讲述了近段时间朝堂上的风向。
听完了这遭前因后果,大夫人总结道:“所以说,他们上书去掉严知信的状元之位,只是为了试探他们这些世家老臣们在陛下面前还有多少话语权?”
付侍郎赞同的点头。
这一点头,大夫人就坐不住了,她拍案而起,摔着帕子大声道:“荒唐!简直荒唐!只为一己之私,就随意更改一位年轻学子的前程,他们简直糟践了肚子里的圣贤书!”
怕她气大伤身,付侍郎又赶忙上前安抚。
宫中的御宴直到下午才结束。
富有经验的京城百姓们早早的就在主干道上占据了视野开阔的好位置,机灵的小贩也趁机挑着货物,来来回回的兜售着自家的货品。
等着围观状元游街的百姓与来回兜售的小贩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着磕碰,他们吵着骂着,虽然热闹,但都没真的生气。毕竟这大喜的日子自当各退一步,吵吵嚷嚷的就揭过了。
付如鹤已经被强行塞回书院了,付侍郎又要忙着公事。
因为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可以排出去占位置,大夫人也懒得去街上人挤人,转头吩咐着二叔家的管事提前将姑娘们接到临街的那间成衣铺子里,叫姑娘们在楼上凭栏眺望。
这间成衣铺子在朱雀大街的一个拐角处,站在二楼处远眺,隐约也能看清个大概。
大夫人的安排原本是极为妥当的。可她却没料到,这一次的游街活动盛况空前。
因着头三名都是青年才俊,又都出身贫寒并无家眷,街道两旁的闺阁少女们都争先恐后的朝着这几匹白马上抛着芍药,还有些大胆的,已经丢了写了住址的荷包帕子进他们怀里。
纷纷扬扬的芍药花雨随着红衣白马阵阵落下,七彩的香帕更是如云一般,密密麻麻的将这几位罩进一片繁华里。
没有占据优势位置的付家姑娘们即便是踮着脚也看不清,直到他们走远了,也没来看清其他两位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姐妹几个败兴而归,感叹道:“早知道什么也看不见,还不如在家里歇着呢。”
红衣白马穿城而过,绕了一圈又拐进皇城。
折返回家的姑娘们凑在一起嘀咕着“严公子晚上总该过来了吧?”
大夫人闻言哈哈大笑,说着:“还早呢!进士登科,还有琼林宴要安排呢,不闹完这遭哪能结束。”
付侍郎也是进士出身,因此大夫人的话非常可信。
这下子,彻底没热闹了。
七姑娘率先撤退准备回去,六姑娘巴不得马上就走,头一回走的这般飞快。四五两个可待可不待,互相对了一眼也一起离开了,只有大姑娘还落在后面,似乎是有话要说。
见她这般神情,大夫人又将他拉到身边,安抚道:“你父亲出门前已经交代过,提前派了马车在宫门外守着。赶车的车夫和派出去伺候的小厮都见过严公子,不会接错人的。”
大姑娘这才终于放了心。
见她脸色好转,大夫人又打趣道:“还没许出去呢,一颗心就朝着外头想,看来是得找严家商量商量,干脆将婚期提前一些。”
大姑娘被她羞的转头就跑,直到跑回了桃园都没能将脖子上的红晕压下。
一家人分散着在各处用了晚饭,等到夜幕低垂之时,几位姑娘又按捺不住的凑到桃园里面闲聊。
桃园里,大姑娘也没睡下。她虽早早卸了钗环,但心中有事牵挂,叫她翻来覆去的没法躺下。
她正惆怅着这段时间该如何消磨,就在这时,石榴又进前通传道:“几位姑娘都过来了,说是要找您说会儿话。”
反正也睡不着,大姑娘索性披了件衣服坐在床前,对石榴说道:“叫他们进来吧,我还没睡。”
没过多久,四五六七这几个姑娘一个跟着一个的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付迎麒以为她们是来打趣自己的,谁知这几个却没说这种话。她们不但没有拿今日的话打趣玩笑,甚至还想方设法的找话题逗她开心。
几个妹妹说话都很有风格,付迎芙口舌灵利,虽然平时里言语刻薄,但她要真心想夸一个人,那也是能将人夸的原地升天的。付迎鹿有些嘴笨,说不出什么花头,只能拿了自己新做的物件送给大姑娘。付迎鹿话虽不多,但总是在关键时刻能插一句,及时的转移大姑娘的注意力。七姑娘更是善于言辞,不过三言五语,就将大姑娘哄的找不着北。
付迎麒被她们哄的笑个不停。待这笑声平息之后,莫名的,心里打了个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