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也知道了掳走齐衡的贼人是嘉成县主派去的了,一叠声怒吼“欺人太甚”。
平宁已经再次醒过来了,看着齐衡默默流泪:“冤孽,冤孽啊!你说你何苦去招惹那邕王父女,惹来了如此祸事!
不行,元若已然如此了,更是不能缩着,不然外面的口水都要将齐国公府淹透了!官人,你扶我,我们进宫!”
平宁从来是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的,齐衡这时候木木呆呆的,也不能反驳,说是平宁郡主带他上的门。
嘉成掳走的是荣飞燕,这一家子就可以是被强权逼迫的小可怜,不得不和邕王府结亲。
但是齐衡被掳了,那齐国公就是个不畏强权的了。
他再怎么嫌弃齐衡如今的名声,到底几十年的宠爱不是假的。
齐国公扶着他那从小在宫里长大、和官家感情深厚的大娘子,带着他凄凄惨惨的儿子就进宫了。
老皇帝也很烦,虽然他心里哪个都不想立,但是他这边都给前朝暗示要立邕王为太子了,邕王府出这种幺蛾子,不是显得他老糊涂了,识人不清?
皇帝和皇后看着平宁的时候,也很烦,平宁之前也搞过一场被捉住的草菅人命。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若不是齐衡先觊觎邕王,平宁又想让他和嘉成结亲,也闹不出这样的事。
之前,朝堂上,因为齐衡满大街追六郎的事参齐国公的折子也不是一本两本了。
齐国公佝偻着抹眼泪,求老皇帝做主,平宁都有点嘴歪眼斜的样子了,说话再不利索,也哭着要让老皇帝给齐衡一个公道。
齐衡这两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但是一看到老皇帝就开始双眼放光了。
老皇帝本来就是个心软的,看着这凄凄惨惨的一家三口——齐国公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都哭嚎起来了,平宁这从来不怎么示弱的都眼含热泪了,还有齐衡“孺慕”的眼神,就更加心软了,连刚才的烦躁都消了一些。
皇后在旁边坐着是不说话的,不然到时候还是邕王上位,她不好做人。
但是她也是跟着老皇帝的意思走,看老皇帝神情缓和了,也就要开口让这一家三口别急了。
但是她刚张了嘴,就被齐衡望着老皇帝,深情的一声“六郎”堵住了喉咙。
老皇帝也觉得颇为惊悚,他的确是有在朝堂上听说,齐衡挚爱六郎的,但是一点都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啊。
他老得连儿子都生不了了,男女之事都不想了,哪里还能想到男男之事能和他扯上关系?
但现在反应过来了,他可不就是个六郎!
他也是很危险的啊!
老皇帝一边在心里向先帝控诉,怎么就给他生成了个老六,一边赶紧扶着皇后就要离开这福宁殿,让内官将这来告状的一家三口请出去他再回来。
齐衡被架着出去的时候,还在深情告白:“官家、陛下、六郎!您一定要等我,我这科未中,下科一定努力。
届时一定在朝堂上为您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矣!只求您万分之一的垂怜,看到我的真心呐,六郎!”
如果这是个贤臣的倾情告白,也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但是这要是个觊觎他的登徒子的表白,老皇帝只觉得瘆得慌,很想也让齐衡五十岁之后再考,想必那个时候他已经登仙了,也就不怕了。
这宫里的石头都漏风,齐衡的深情告白自然也传扬出去了。
满汴京城被齐衡骚扰过的六郎,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崇敬的眼神:“是个狠人呐!”
齐衡回了齐国公府,果然开始振奋起了精神,埋头苦读起来。
看到他如此上进的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却并没有感觉到安慰。
果然,第二日,嘉成县主的县主是没了,邕王也去了职,被要求闭门思过,显见是与储位无缘了。
但是这齐国公府的爵位也被老皇帝大笔一挥,给齐彻了呀。
老皇帝这是在齐衡还没考上进朝堂之前,先把他荫封的路给堵上。
要说老皇帝是公报私仇都没法说,就算这个皇帝再能被揉圆搓扁,但是真的圣旨下了谁还能和皇帝讲理呢。
更何况,老皇帝说得还合情合理,这爵位本就是个嫡长子继承制,给齐彻这个长房嫡子是应当应分。
平宁和前齐国公要腾院子本来就心有不甘了,看到齐衡对这个国公爵位没半点在意,还在埋头苦读,更是觉得自己生了个叉烧。
新出炉的齐国公自然要宴客了,这齐衡一家三口再怎么不想捧这个场,也不得不在场。
听着这满场偷偷瞄着她的窃窃私语,一群六郎全部挤在一起,相互打气,生怕突然冲出一个齐衡来表达爱意。
还有齐彻突然爆料的双喜临门——齐彻的大娘子有孕了,平宁郡主喉头又是一口老血就要喷出去。
平宁咽下那一口老血,尽量挺直脊背,保持面部表情舒展,不让自己的嘴歪眼斜看起来特别明显,好支撑她唯一留下的那么一丁点的骄傲。
平宁郡主好不容易撑到了宴会结束,回房就又瘫倒了。
又一次被扎了满身的针,险而又险地和全瘫擦肩而过,但到底也到了手脚发麻的半瘫状态。
平宁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给齐衡定婚。
定下婚事,这些和什么六郎传出去的不好听的事情,就只是些风流韵事了。
定了婚事,将来有了孩子,说不定齐衡就能收心了。
毕竟,齐衡现在对老皇帝的一片情深才是催命符呢。
被刺激得太多了,平宁都开始安慰自己,好歹齐衡是一片丹心暴露,但不是一片反心暴露了,不然这一家三口的人头早就落了地。
但是以前是平宁郡主挑拣姑娘们,如今家世相当的姑娘可没一个想嫁给齐衡的了。
毕竟,就齐衡这个名声,以后还没有爵位了,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里子,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往齐衡这个火坑里推啊。
平宁舍出了老脸却频频受挫,只能从她从前看不上的人家里寻摸。
看着不为这个她没打死的小厮,平宁一阵烦躁,却灵机一动:“六,盛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