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郭图缓缓道出他的计谋:“后将军主管联军粮草器械的供应,我们或许能在这一方面做些手脚。通过限制粮草的供应,每次仅给予数日之量,定能牢牢掌控张超父子。”袁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拍案叫绝:“此计甚妙,吾亦正有此意!”然而,袁绍却眉头紧锁,忧虑重重:“张固乃我盟军中少有的骁勇善战之士,若因我等断其粮草而败北,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你我兄弟?”
袁术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妨,届时只需找一个替罪羊,稍作推诿便是。待他们兵败如山倒,手中无兵无卒,张超父子还敢与我等兄弟争锋?”袁绍闻言,面露迟疑之色,正欲开口,却被许攸的起身发言打断。
许攸目光如炬,语气坚定:“主公不可!若是孙坚、公孙瓒等人,或许还可稍作粮草之限。但张超与张邈乃手足情深,且如今我等依托陈留,即便广陵军粮草断绝,陈留亦能单独供给。届时,我等不仅失了颜面,更无法掌控广陵军,岂不落得个两面不是人的下场?”
郭图一听许攸反对自己的计策,心中焦急,连忙追问:“许子远,那你有何良策?”许攸淡然一笑,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主公,董卓主力屯兵汜水关,其女婿牛辅则分兵驻守轘辕关。据探子回报,轘辕关有五万精兵。不若如此,明日大战之后,主公可挥兵猛攻汜水关。若久攻不下,主公便可借此分兵攻打轘辕关。届时,命公孙瓒、孙坚和张固各领本部兵马,共赴轘辕关!至于粮草,不仅不可扣减,反而应多加供给,以彰显盟主的大度与慷慨。”
许攸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依在下之见,牛辅所接之令,必然是固守轘辕关,保护董卓大军侧翼,轻易不会出城迎战。公孙瓒有精兵一万五千,多为骑兵;广陵军仅五千人;张邈有兵两万。此三人兵力相加,不足四万,而他们欲以这四万之众攻下五万精兵驻守的轘辕关,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要我等将他们拖在轘辕关下,还愁他们抢功不成?”
袁绍闻言,大喜过望,连声赞叹:“妙哉!此计可行!但分兵之后,这汜水关又该如何是好?董卓在此屯有十几万大军,即便强攻,亦难以攻克。你将联军中最强的战力调走,我等在此空耗时日,若攻不下汜水关,岂不有损本盟主的威名?”
许攸胸有成竹,微微一笑:“主公勿忧!汜水关、轘辕关,皆为洛阳八关之一,地势险要,确实难以攻克。但正如适才所言,分兵之策仍可实施。可再分一路兵马,令后将军、韩馥、袁遗等与我等关系密切的诸侯处借兵,由在下辅佐文丑将军,渡河攻打河内郡。待攻下河内郡温县后,再南渡大河,攻打孟津,直逼董卓后方。届时,洛阳告急,董卓还能安然坐守汜水关吗?击败董卓的赫赫战功,自然非主公莫属!”
许攸接着说道:“主公,分兵之后,您仍可继续挥军猛攻汜水关。一来可牵制董卓主力,使其无暇他顾;二来则可消耗众诸侯实力,排除异己。此乃一举两得之策!”
袁绍闻言,拍掌大笑,声震屋瓦:“哈哈哈哈,子远之计,真乃神来之笔!吾有子远,大业可期矣!哈哈哈哈……”
郭图此时却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许攸,你说得轻巧,却忽略了人心之复杂!你且说说,明日派谁去攻城?此地众诸侯,谁不愿保存实力,坐收渔翁之利?”
许攸眉头微皱,略作思索,旋即胸有成竹地笑道:“确实是在下过于理想化了。不过,我们不妨演一场戏,主公可如此这般……这般……”
……
此时,张固三人已返回营地,各自回到休憩之处。典韦,身为张固的贴身护卫,于张固大帐旁搭建起一座小巧的帐篷,日夜守护,不离其左右。而黄忠的休憩之所,则与张固的帐篷保持了一段适宜的距离,既便于随时待命,又不失独立与宁静。
夜色如墨,缓缓降临。黄忠端坐于帐篷之内,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为他照亮了手中的竹简。那竹简上记载着古人的智慧与经验,此刻正随着黄忠的目光缓缓流淌。突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亲兵掀开帘幕,步入帐中,恭敬地禀报道:“禀报将军,辕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您的同乡,欲求一见,是否请他进来?”
黄忠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他心中暗想:“真是世事无奇不有,前番刚巧遇到同族的黄公覆,如今又有南阳同乡前来拜访?既然是同乡来访,不妨请他进来,叙叙旧情。”于是,他微微点头,示意亲兵领命而去。不久,亲兵便带着一位文士步入帐中。
黄忠抬眼望去,只见那文士面容清癯,神态儒雅,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心中一动,已然认出了此人。他连忙起身,拱手问道:“可是韩暨,韩公至当面?”那文士闻言,哈哈大笑,道:“正是韩暨,多时未见,黄将军风采依旧啊!”
黄忠闻言,也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拉着韩暨的手,让他坐下,然后问道:“公至,你今日怎会有空来到联军之中?莫非是有什么要事?”韩暨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
原来,韩暨出身于南阳方城的名门望族,乃是韩王韩信的后裔。他的父亲韩纯,曾任南郡太守,祖父韩术也曾任河东太守。然而,世事无常,当年黄巾起义军肆虐南阳,韩家也未能幸免。黄忠当时追随秦颉,在南阳本地参军平叛,从而与韩暨相识。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六岁,但志趣相投,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然而,自那之后,韩暨的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说道:“前番我家父兄与我,被同县豪族陈茂恶意中伤。我父因此身死,而我也险些丧命。幸得我暗中储存钱财,寻找死士,最终杀掉陈茂,用他的人头祭祀了父亲。”
韩暨继续说道:“然而,我也因此事而出名,被举为孝廉。前番董卓入京,自封为司空。掌控朝局后,又自命为丞相、太师。司空之位因此空了下来,董卓便强征颍川荀氏的荀爽荀慈明先生做了司空。我因被举为孝廉,也被司空征招。我本来想回信拒绝的,但荀慈明毕竟是大族之后,名声远扬,回信太过无理。于是,我打算当面解释一下。”
黄忠闻言,点了点头,道:“荀慈明确实是荀氏八龙之一,面子上确实要给。”韩暨闻言,苦笑一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去了洛阳。面见荀慈明后,我拒绝了征召,准备返回南阳老家。”
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韩暨。他继续说道:“然而,荀慈明并未太过在意我的拒绝,也没有阻拦于我。哪知道却被董卓的女婿李儒给强招为书佐,脱身不得。我只能委身于此,一同到了汜水关!”
黄忠闻言,惊疑道:“公至既然在汜水关上,又是如何穿越重兵把守的雄关,来到联军大营的?”韩暨闻言,哈哈大笑,道:“此事还多亏汉升帮我脱身啊!余弟在此先给兄拜谢一番。”说着,他起身拱手弯腰,向黄忠行了一礼。
黄忠连忙将韩暨扶起,道:“公至,你这是何必呢?快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暨闻言,便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黄忠与吕布在汜水关下大战一场,那董卓看得眼馋心热。李儒便给董卓献计,想要说服黄忠投降。他们知道韩暨与黄忠乃是同乡,便想让韩暨来做说客。然而,韩暨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他打算借劝降黄忠的机会,趁机脱身。于是,他便来到了联军大营。
黄忠闻言,怒喝道:“哼!董卓那厮祸乱朝堂,虐流百姓。此人暴虐至极,想我黄汉升堂堂八尺男儿,怎会为这种人卖命?韩公至,你可别想劝我去给那董卓卖命!”韩暨闻言,连忙解释道:“汉升别急,我这只是借劝降你的机会好脱身罢了,并没有劝降你去董卓那的意思。我也不打算回董卓那去了。我是知道汉升你忠义无双的。”
黄忠听完韩暨的解释后,心中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他重新坐下,问道:“那既然公至已经脱身,今后有何打算?不如随我于军中效力如何?”韩暨闻言,笑了笑,道:“我有一言,想问问汉升。汉升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黄忠点了点头,道:“公至你问吧。”韩暨郑重地问道:“汉升你要我在此效力,那我该拜谁为主?是张超?还是今日在战场上斩杀华雄的张固?这父子二人谁又是汉升你的主公?汉升如今又在为谁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