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姜鹿肯定会无脑选清大。
甚至清大的高层也这么觉得，所以上午的招生工作会议，所有人都是乐呵呵的。
清大管招生的副院长甚至还有闲心开起了玩笑。
“姜鹿只可能填咱们清大吧。咱可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学校，本身又是侧重理科，姜鹿没道理不选。”
“就是，而且陆从文、周卓、裴源都和姜鹿有些渊源。陆从文还给姜鹿补过课，她当然会选咱们。”
“说起来，姜鹿确实是十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啊。陆从文出的卷子，那叫一个刁钻。150分的卷子，平均分居然只有75分。他也不怕被家长骂。”
“但是强者恒强。姜鹿居然只扣2分，真是逆天。咱清大数学系学生怕是都做不到。”
“这样的天才一定要拿下。一会李德汉来了，让他下午就登门。”
…………
李德汉这会已经心虚到了极点。
他其实早就已经到会议室门口了，只是听着里面的议论，出了一身的虚汗。
他私下拒收姜鹿的事，并没有和校方汇报。
他觉得以姜鹿的水平，可能最多就是比清大略高一些，那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的天才，直接考了个全国第1，炙手可热，眼下瞒是瞒不住的。
他深呼吸一口，推门进入会议室，慢慢把那日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副院长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怒气冲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德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陆从文和周卓都看中的学生，你平白无故去得罪她干嘛！！”
“难道就因为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你也是文化人，无凭无据怎么会信那些！”
李德汉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在会上一个劲道歉，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但副院长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跟姜鹿道歉去！”
“我告诉你，姜鹿可是全国第1。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她招来清大！”
“不然你这招生办主任也别干了。”
原本轻松愉快的会议，顷刻间变成了声讨会。
李德汉欲哭无泪，会议结束后就灰溜溜地去找陆从文和周卓了。
周卓把门一关，根本不让李德汉进来。
“你自己想办法去。”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再被人说是越界！”
至于陆从文，他打心底里是希望姜鹿能来清大的，所以李德汉再三邀请，陆从文答应陪他走一遭。
京曦市第一医院这两天时不时有记者想要混进来，找机会采访姜鹿或者姜百川。
也亏了院方安保严格，记者们只能在门口守株待鹿。
李德汉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在陆从文的带领下来到了姜百川的病房。
宁安如恰好也在，看到陆从文，满脸都是嫌弃。
“哟，这不是主动帮一中补课的陆大教授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陆从文也一改往日的儒雅，回怼道：“你但凡温柔一点，嘴巴甜一点，姜百川也不至于单身这么多年。”
“切。”宁安如不屑：“他单不单身，不妨碍沈卿言看不上你。”
“你也好意思说我？你看姜百川手里那照片，攥得多紧。他怎么不攥你照片？”
宁安如瞬间气炸。
姜鹿懵了。
这俩人今天怎么了？生死局吗？
李德汉也懵了。
哥，咱今天这是干啥来了？
只有姜百川偷偷笑了。
宁安如和陆从文一见面就吵架的模样，还和当年一样。
消停片刻，陆从文说明了来意。李德汉也顺势把大包小包都放在了姜百川床边。
“这个…那个…”李德汉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作为清大的招生办主任，从来不会低声下气。
姜鹿也是个明白人，所以直截了当地说：“李主任，您不用多说了。”
“正如我当时说的，我不会再考虑清大了。”
一句话，把李德汉准备了许久的台词全憋了回去。他支支吾吾，只能给陆从文使眼色。
“姜鹿，志愿这事儿关乎一辈子，不能意气用事。”陆从文劝道：“李主任当时的确很过分，伤害了你。”
“但清大，毫无疑问是你最好的选择。”
李德汉在一旁频频点头附和，活像个于谦。
宁安如不乐意了。
她翘着二郎腿，扔给陆从文一张单子：“怎么，只有你们清大才是最好的选择？”
“瞅瞅，世界排名第5，漂亮国的大学也递来了邀请。”
“人家不光免姜鹿的学费，还每月给生活费呢。”
什么！？
李德汉一把夺过单子看了看，然后几乎脱口而出道：“姜鹿，你不能去国外的大学！”
“为什么？”宁安如问，“人家态度可好了，世界排名也比清大高。”
“不选个又好又真诚的，难道选你这个门缝里看人的？”
李德汉低下头一言不发。他身子微微颤抖，看起来情绪很激动。
下一秒，他抬起头，眼眶微红。
“姜鹿，我承认当初我误信谣言，言语之间伤害了你。”
“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都诚恳向你道歉。”
“我错了，我后悔了，我想请你重新考虑清大。”
“你不选清大，我也理解。这是我咎由自取。但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恳求你留在国内。”
“我干了一辈子招生工作，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咱们华夏的天才流失到国外去。”
“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话到最后，李德汉已经有些哽咽，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这可能才是清大人拥有的风骨。
便是像宁安如这样强势又毒舌的人，这会也是一句话都怼不出了。
对于姜鹿而言，她所有不满的情绪，早已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释怀了。
对于李德汉，姜鹿虽然讨厌他当初做的事，却不讨厌他这个人。
姜鹿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李德汉：“李主任，其实我已经在考虑志愿了。很遗憾，我的选项里没有清大。”
“既因为当初你我之间的不愉快，也因为我已经想清楚了要做什么。”
“曾经有人和我说，既然总有一日会登上更高的山峰，那就不必在乎现阶段在哪歇脚。”
“江湖之大，无处不能容身。有朝一日，我会与清大学子们顶峰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