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她说像教训她一样。
真的是他在教训她吗？
周珉渊有一阵恍惚。
他握紧她的手，抬起来亲了亲她的手心，认真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道歉。”
“裴叙确实没说什么，他谴责我的不称职，又向我表明对你的忠心。”
“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的声音停在这里。
轻柔的吻一下下落在她的手心，毫不掩饰的亲近，桉桉愣了下神，
“你......”
他的唇瓣微微蹭过她的掌心，慢慢下滑移至手腕内侧，一下又一下地啄吻。
桉桉耳朵尖上染了粉，酥麻感从手腕蔓延。
周珉渊冷淡的眼神里此刻藏着一团幽暗的火，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在这里。”
话音落下，他宽阔的身躯猛然倾压过去，另一只手拢在她的后腰处，迫使她弓起腰来贴近他。
桉桉出于本能地往后倒，唇瓣因为惊讶而微张，却也因此给了男人可乘之机。
右手被他穿过指缝紧紧地攥住，温热的唇顺着下巴延至唇瓣，一步步深入。
加重的呼吸声让密闭空间内的气温逐渐升高。
周珉渊适时松开她，女孩白皙的脸蛋上已经泛起像桃花一样娇嫩的粉色，正偏着头小口呼吸。
他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她氤氲着水汽的眼眸朝他望过来，周珉渊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在她的唇角处又亲了两下。
桉桉微微偏了下脑袋，不让他亲，
“合约上说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你才可以亲我。”
“你犯规了。”
男人温热喷洒在她的耳畔，清淡的木质香味不断地钻入她的鼻尖。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女孩抿唇不语，目光在他脑袋上方停留了一会儿，眸光闪动。
周珉渊意外地挑了挑眉，意识到她好像没在跟他开玩笑，他脸上的笑意褪去，眼神微暗：
“......那你想怎么办？”
两人方才的姿态还亲密无间，呼吸交缠在一起，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暧昧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桉桉睫羽眨动，神情微敛。
“我要......解除合约。”
...............
叶家门口。
桉桉红着眼下了车，“啪”地合上车门，唇瓣微微有些红肿。
身后，周珉渊跟着也下了车，手臂上挂着桉桉棕色的围巾。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波动起伏。
“我要出差几天。”
“合约的事你好好考虑。”
“要么合约生效，未婚妻的身份变更为妻子，要么合约无效，我们从最基础的男女朋友做起。”
“只有这两个选择。”
“围巾还在我这里。”
周珉渊最后淡淡提醒道。
走在前面的女孩步子猛地一停，转过身，语气坚定，
“我说了我两个都不选。”
她瞥见那条挂在他手臂上的围巾，抿了抿唇。
“围巾我不想要了。”
男人站着没动，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却给桉桉一种很危险的直觉。
周珉渊低眸摸了摸触感柔软的围巾，语气很淡：
“所以你是在我承认喜欢你之后，就想断绝所有来往，既不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妻子，也不愿意以女朋友的身份待在我的身边，”
“是吗？”
桉桉一时无言。
可以这么理解。
但事实上......是因为她突然之间看到了周珉渊头顶上的欲望值。
在他承认喜欢之后，嘴唇、手指、鼻子、眼睛、胸口.........
几乎全身上下所有的位置都能显示他的欲望值。
而她之所以有说结束的底气，完全是因为周珉渊的欲望值已经没有继续上涨的必要了。
86％。
一个令她十分震惊的数字。
她就装装乖、撒撒娇，攻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大半。
周珉渊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及时止损是最好的决定。
她最后看了眼周珉渊，说了声抱歉，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
望着她毫不犹豫转头离开的身影，男人眉眼渐冷。
他目光移动，蓦地对上二楼阳台处一道冷冽的视线。
看清那人的面容，周珉渊一怔，眼眸眯了起来。
...............
桉桉进门后才知道妈妈出差回来了。
“妈！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天回家，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宋华茵伸手抱住小跑过来的女孩，温柔地笑了笑，“刚到家一会，想着明天再给你发信息。”
她揉揉桉桉的头发，嗓音柔和，“出去跟朋友玩了？谁送你回来的，怎么不喊人来家里坐坐？”
“.........”
她都跟人谈崩了，就没有带回家的必要了吧....
桉桉沉默了两秒，眼睛转了转，不打算告诉妈妈那是她暂时的未婚夫，“朋友送我回来的，他说还有点事，已经走了。”
宋华茵也没多想，她把桉桉拉到餐桌前坐下，聊起了另一件事，“阿憬失忆这件事你知道吗？他怎么突然失忆了？”
桉桉脑袋一嗡，猛地抬眼看她。
“妈妈......你怎么知道哥哥失忆了？”
叶闻憬在d国失忆这件事，除了周珉渊知道，她明明没跟任何人讲过。
宋华茵见她反应这么大，也愣了一下，她眼神疑惑，“阿憬自己跟我说的啊。”
桉桉顿时瞪圆了眼睛。
不可能啊......
哥哥明明失忆了，怎么还能联系到妈妈？
她晃了晃脑袋，握住宋华茵的手，语气有些着急，“那...哥哥是怎么告诉你的？打电话还是......”
宋华茵被她说的更懵了，她伸手摸了摸桉桉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他当然是当面跟我说的，”她抬眼，目光定在某处，“呐，你这孩子，你哥现在不就站在那儿呢。”
桉桉身子一僵，下意识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身形挺拔的熟悉身影就站在楼梯口，正用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确实是叶闻憬。
被她留在d国的哥哥。
...............
...............
“妹妹......”
男人清冽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桉桉坐在沙发上，埋着头，听到他的声音，脊背绷直了一瞬间。
她双眸微垂，掩饰性地去拿茶几上的水杯，细白的指尖捏了捏杯把，一声没吭。
脑子里却在疯狂尖叫。
她以为的失忆是他忘了以前几十年的所有记忆，变成了一张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纸。
可事实上，哥哥好像只是把她忘了而已。
他记得妈妈、记得家庭住址、甚至记得家里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
唯独跟她有关的一切，他全都没有印象。
桉桉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当初在d国说不认识他的时候...真没想到事情会以这么离谱的方式展开。
可叶闻憬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骗他，也没有提那个戒指的事，更没有问她为什么把他留在d国，而自己回了国。
她庆幸之余还有几分担忧。
她害怕哥哥是装的。
可这显然没有任何依据。
叶闻憬对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无论是表情、神态还是下意识的动作，确实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该有的态度。
“妹妹......”
他又低低唤了一声，似乎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不过叶闻憬有记忆时也很少会喊她“妹妹”，大部分情况下都喊她“桉桉”。
......只有在气急或者某些时候恶趣味地这样喊她。
桉桉一直埋着头，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叶闻憬突然看向她的方向，问她：
“那天站在你旁边的......”
他斟酌了一下，目光朝她不冷不热地扫过来：
“你的未婚夫是哪家人？”
桉桉动作一顿，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开口：“......是b市人好像...”
“好像？”
“你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就跟他订婚？”
说到最后，他尾音转冷，眼神里已经泛起了冷意。
“母亲知道？”
桉桉紧张地往厨房看过去，生怕宋华茵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抿唇，肩膀微微耸了耸。
她现在是彻底相信哥哥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了。
不然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是不可能这样平淡的。
“她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
“不过现在应该也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了。”
桉桉没告诉他为什么，喝完最后一口水，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神色自然：
“哥，我去厨房看看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快步向厨房走去，飞速远离这令人窒息的客厅。
死一般的寂静。
叶闻憬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进入厨房，垂下眸，骨节修长的手握住女孩方才喝过的杯子。
...............
宋华茵自从知道叶闻憬把她忘了后，就天天希望她晚上回家来住。
“......这几天都不回家，昂，明天就考试了...考完试...噢噢对了，差点忘了说，妈妈，考完试我要去一趟b市，朋友邀请我去玩。”
宋华茵在电话那头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诸如此类的话语。
桉桉一边耐心听着，一边在书包里翻学生证。
这几天在宿舍赶实验报告，她打算趁着考前再去图书馆复习一下专业课。
“奇怪了......”
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她的学生证，她小声嘟囔着，“见鬼了不成，我这两天好像没拿出来吧？”
“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落家里了？”
宋华茵问她。
“妈妈，是我的学生证，没事的，我去补办一个就行啦，应该不在家...”
她话音刚落，对面就开口道：“阿憬好像在沙发那边找到了，他说现在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话，桉桉动作一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哥哥找到了？”
可她那天根本就没有背这个包回家......
拒绝让叶闻憬给她送过来后，她挂断了电话，思绪却不由得发散下来。
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前天回家时，背的是另外一个包，那个包里面不可能有学生证在。
那哥哥到底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
还是说了谎有别的意图？
不怪她想的多，自从叶闻憬察觉到系统的存在后，桉桉对他就有些发怵。
她不明白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
连吃饭的时候她都在揣测哥哥这样做的目的。
直到下午四点半，她正在宿舍复习呢，突然接到了来自辅导员的电话。
辅导员说有人捡到了她的学生证，让她去认领一下。
挂了这通电话后，桉桉已经有些懵了。
她把睡衣换下来，匆匆赶去辅导员办公室。
*
她一路疾行，总算在二十分钟内来到了办公室。
看到凳子上那道坐没坐相的慵懒身影，她愣在原地，声音有点飘：“...简柏之？”
简柏之听到动静抬头，棕色眼眸对上她惊讶的眼神，嘴角一挑，笑得格外惹眼，
“你这什么眼神，我又没整容，不认识我了？”
“好久不见，要不要先抱一下？”
桉桉眉眼弯弯，瞥了眼一旁脸上写满“八卦”二字的辅导员，婉拒了他的建议。
“......你捡到了我的学生证？”
简柏之站起身来，斜斜靠着墙站，一副懒骨头的样子，解释道：“昂，我在饮狄上班，运气好被我捡到了。”
饮狄是那家酒吧的名字。
......他是真的喜欢工作...到处兼职。
她拿着自己的学生证，向辅导员道了谢，带他离开办公室。
两人一边走边聊天。
虽然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但桉桉回国后，他们经常会在手机上聊天，倒也没有那么陌生。
或许就是因为在手机上聊多了，桉桉面对简柏之时，精神都会放松很多，不会像面对周珉渊和裴叙他们那样紧张。
她低着头，飞快瞧了眼他被一层纱布裹住的右手，
“听朋友说那家酒吧是最近刚开的，你刚做完手术，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