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祝清宁食指放唇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刻意走后门，便是怕惊扰了府中的人。
晏礼辞不给她好脸色，当夜将她赶出来，接下来，京城必然掀起一番风雨。
这消息，传入祝家谁人耳朵里都不好。
只怕明日不安生，趁着夜还未尽，休憩几个时辰。
*
翌日，事情果真如祝清宁所想，传得满城风雨。
本是祝清宁上门赔罪被赶出晏府，后来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变成了祝清宁自荐枕席，却遭晏礼辞嫌弃。
“这倒是真的，那祝家小姐，除了出身好，旁的，都算不上出众。”
“身段呢，比不上万花楼的花魁，脸蛋，也一般吧，倒是称得上标致，却不是绝世的美人。”
“晏首辅如今的身份，祝清宁哪里配得上！”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祝府围墙之外的声音今日比往常更大，大到路人议论的声音祝清宁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楚。
“小姐，这些人太过分了！”容雅气不过。
明显，这些都是平日里见不惯小姐身份尊贵，如今来落井下石了。
“未必是坏事。”祝清宁面色平静。
招招手，叫容雅附耳过来，温声道：“去查一下昨夜晏礼辞救下的那位，京城的这些风雨，务必传入她耳中。”
容雅皱眉，有些不解，“小姐，如此一来，那位要是乱说些什么，可如何是好？”
如今年氏禁足，正是失势的时候，那位也不知道怎么想，若是突然想做回祝家的千金，将得罪晏礼辞的罪名全都推到小姐身上，便能全身而退。
接下来，还有可能顺水推舟，修复此前的婚约，嫁入晏府，享一世的荣华富贵。
“她不敢。”祝清宁十分肯定。
青玉观那位是爱财，可比起性命，钱财都不算什么。
只要年氏在一日，那位便一日不敢回祝府。
毕竟，年氏不是吃素的，不可能看着那位即将嫁入晏府却什么都不做。
那位的手段不及年氏，只怕在出嫁之前便没了性命。
“那将这些话传入她耳朵的目的是为何？”容雅更加不解。
祝清宁摆摆手，有些困乏，不想再说。
容雅便不再多问，领了命令，便下去做。
祝清宁在躺椅上小憩很久，祝太尉终于派人来传她去前堂。
“清宁，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怎么会将晏首辅得罪成这个样子？”
坐在祝太尉身边的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显得年轻妩媚。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不怪张姨娘能在祝家这么多妾室中一枝独秀，如今代替了年氏管理后院。
“逆女！”
一只茶碗从不远处丢过来。
相比起张姨娘的和颜悦色，祝太尉却丝毫没有耐心。
“哎呀老爷，这是做什么呀，总要听听孩子如何说。”张姨娘看一眼不远处的祝清宁，急忙宽慰祝太尉。
“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祝太尉怒不可遏。
若不是今日一大早要去上朝，他早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那祝清宁问责。
祝家可以少一个女儿，却不能因为一个女儿而得罪权势通天的晏礼辞。
“爹，女儿无能。”祝清宁踉踉跄跄走到祝太尉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来。
霎时间，哭得梨花带雨。
“女儿只是想要去问问晏大人究竟喜欢吃什么菜，谁知忽然犯了病，谁知这一点惹恼了晏大人……”
祝清宁声音愈发哽咽，说到这个，祝太尉面色忽然缓和了些。
怎么说，也是他让祝清宁去打探晏礼辞的喜好。
“犯病？”祝太尉不解问。
祝清宁当即道：“半年前，女儿中毒，谁知竟然留下体虚之症，晏大人道祝家竟然拿一个身子不好的女儿敷衍他，便……”
祝清宁说着，哭得愈发大声，手中绢帕沾湿的范围变得更大。
她话未说完，可祝太尉却明白了。
当朝首辅，手握军政大权，乱中军将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夫人，毕然得是顶好的女子，祝家的小姐，纵然是身份在，可祝清宁身子不好，日后伺候起人来，也多有不便。
原来晏礼辞介意这个。
“罢了，此事错不在你，父亲去找晏首辅说清楚。”
祝太尉眯了眯眼，陷入沉思，看祝清宁的眼神，有了别样的想法。
祝家，似乎也不只有祝清宁一个适婚女子，若是晏礼辞愿意，这婚约的对象，并非不能换一换。
祝清宁低着头，暗里勾了勾唇。
她知道，祝太尉这是有换人的想法了。
毕竟她只想要荣华富贵，不想嫁人。
虽说方才的话是她扯谎，可晏礼辞性子本就难测，谁知他又是如何想。
在祝清宁看来，他昨夜的举动，指不定对她体虚之症心有芥蒂。
……
京城府衙内，床榻上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睛。
“首辅，人醒了！”旁边的惊喜一叫，晏礼辞便朝着床榻上的看过去。
榻上的女子皮肤白皙，五官柔和，只是，眉眼，有些许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撑着床榻起身，目光朝晏礼辞看过去，男子身形高大，面容俊朗，好生俊俏！
这便是，救她的人。
“我叫祝……朱颜。”及时反应过来，忙改口。
只是看向晏礼辞的目光含情脉脉。
朱颜第一次对一个男子生出这样浓烈的情感。
也不知为何，就是看见他，内心便好生欢喜。
控制不住想要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可当触及那道回视的眸子，却又莫名心虚不敢看。
“公子，可曾婚配？”
仅仅是犹豫片刻，朱颜便问出心中的话。
从前她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从未想过，原来也可以为另一个人活着。
火光满天时，横梁倒塌之际，眼前的人从天而降，好似上苍派来拯救她的神。
她以为自己的腿必然因此残废，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救了她。
“清醒了吗？”晏礼辞眸中无悲无喜，只是转头问旁边的人。
“确认没伤到脑子？”
旁边的侍卫扯唇，“属下去把大夫喊回来。”
心里却堵得慌，首辅这也太绝情了，这姑娘明显对它有心思，可不是什么脑子有问题。
朱颜见状，忙解释：“我并非胡言乱语！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边说，边羞涩得低下头。
晏礼辞眼底升起一抹不悦，“我有未婚妻，不久便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