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一点儿瞧不起普通班学生的意思,但歌妗礼笔下的六分之根号三十一属实是将我雷了个外焦里嫩,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那些复杂的算式,算出这样的结果其实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但这种简单的余弦定理,只有一个未知数,相当于解一个一元二次方程,得到这么个答案……我要是考场上算出来这种数字,估计自己都会被自己逗乐。
倒不是我武断地认为她的答案不合理——但凡上过高中的学生,都很清楚,命题人多数时候都会把答案设计成整数,再不济也是简单的分数,能出现这种复杂的数字作为答案的情况少之又少。
更何况,这还只是个中间步骤的答案,其他条件可都是给的整数值,要是继续算下去,鬼知道最终答案会有多逆天!
好在歌妗礼写出这个答案后,并没有继续动笔,而是盯着草稿纸上的椭圆继续思考,但我也回想起了题目的内容——要观察到下一个直角三角形,余弦定理得出的答案就不能算错。
看着她思考的样子,我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心里边儿也不再有一丝一毫“装逼”的快感,提醒道:“妗礼,答案可能算错了,再算一次余弦定理?”
听我这么说,歌妗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红,旋即点点头,提笔又算。
这一次的计算倒是清晰明了了很多,得到答案是八,可信度明显上升了不少。
不过,眼看歌妗礼又盯着椭圆开始发呆了,我又忍不住提醒道:“可以看看三角形三边的关系。”
两道视线汇聚到草稿纸的三角形上,约莫十秒后,歌妗礼试探性地问道:“直角三角形?”
“嗯嗯,再想想直角三角形的性质?”
“哦!斜边中线长为斜边一半!”歌妗礼恍然大悟,终于解出了c的值。
这时候,我觉得我应该笑笑来缓解气氛,但我笑不出来。
平日里我和祝见胜讨论题目的时候,如果这货需要我这样一步一步地“保姆式”教学,我铁定会狠狠嘲笑一番,但面对这个女孩子,我只能尽可能地让表情看上去没那么艰难。
得到了c值后,就只差a或b的其中一个值就够了,但不出所料,歌妗礼又卡住了,望着已经用完的条件再度陷入了沉思。
见状,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指出了最后一个隐藏的相似三角形,这才算是把题目一五一十地做完了。
歌妗礼算出答案,用红笔写在试卷上,这才抬头冲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烦你给我讲题啦!谢谢!”
我摆摆手,讲题这种事情,实际上是双方都会有益的——讲的人巩固了知识点,听的人知道了解决办法,但……这种题目有些过分简单了,而且,歌妗礼几乎全程被我牵着鼻子跑,这样的话,其实和一点儿没听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终究是没把这话给说出去,不然也太打击人了。
歌妗礼没有再往下看,而是收好试卷,拿起书和我一起走出了办公室,不知为何,明明是给女同学讲题,装了一波大的,但我的心情却莫名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文科班和理科班所在的教学楼不一样,故而刚出办公室,歌妗礼就冲我笑着挥手道别,只不过,她的笑容好像多了那么一丝丝疲惫的神色。
我靠在窗台上,没急着走回教室,而是望着远远的楼间连廊发呆——我隐约感觉到,歌妗礼现在或许是在经历着我的高一时期:那种从整个年级的佼佼者一坠千里的落差感,还有面对着学业压力的迷茫和无可奈何。
庆幸的是,我所在的班级、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很多人都给予了我不厌其烦的帮助,不过反观歌妗礼所在的文科普通班,要想渡过这段艰难的适应期,恐怕就得多花一些时间了。
老师、同学和班级氛围,真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同样的两个人,放在不同的环境中培养,最后取得的成就也会有很大不同。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默默为曾经的师姐加加油,便转身要走,但一转身,就撞见了一个女生,我一愣——
又是岳倾芳?
下意识地便摸了摸鼻子,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真巧啊。”
岳倾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反倒是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冷哼:“哼,是挺巧的,今晚别忘了。”
我被这样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比了个“oK”的手势:“记着的。”
闻言,岳倾芳便头也不回地往我身后走了——她也往文科班去。
“吃错药了?”我一脸懵逼地回头看着岳倾芳正常走路的背影,这姑娘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我哪儿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