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与平川骑马先行,尘土飞扬中,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矫健。
骆海的马车缓缓跟在后面,车厢内,骆海正悠闲地品着茶,享受着一个多月来这份难得的宁静。
刚到县令府门前,赵樽就看到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正是苍州的知州孙文远。
他面带恭敬,低眉顺眼,显然对此次会面十分重视。
赵樽未封苍州王之前,孙文远就是整个苍州最大的执政官。但现在赵樽来了,当然就是赵樽最大。
孙文远到达这里已有大半个时辰,县令府的小吏们都出来恭迎知州大人进府。但听说赵樽出去了,他坚持在府外等待,就是为了给苍州的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下官参见王爷。”孙文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
孙文远是大景四大世家,孙家的嫡系子弟。
孙家是太后的娘家,家族跻身于四大世家之列,家大势大,但这些年为了支持景帝登上帝位,家族花费不少,在财力上已不如魏家。
家族虽大,但孙文远对赵樽这位由边关元帅晋升的王爷,依然心存一丝敬畏。
毕竟,赵樽在整个北关的威名如雷贯耳。
以前,赵樽任北关元帅时,他们一文一武,同为朝中大臣。但现在赵樽的身份已经高了他一头,见到赵樽他必须得行礼。
赵樽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他轻轻抬手,语气很是淡漠:“孙知州不必多礼,求见本王有何事?”
孙文远见状,连忙躬身答道:“下官接到陛下的圣旨,让下官为王爷督建王府,特来询问王爷,想在苍州哪里建造王府?”
赵樽的目光在孙文远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淡淡开口:“就在清水县吧!”
“清水县好啊!清水县是苍州最繁华的县城。”孙文远奉承着,连忙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双手奉上:“王爷,这是下官草拟的图纸,请过目。”
孙文远的态度很端正,然而,高坐马上的赵樽并没有伸手去接图纸,只是淡淡道:“无妨,建成什么样都可,能住人就行。”
能住人就行?
这是修建王府吗?
孙文远心中愕然,这位王爷的淡漠与随意,显然与他想象中的威严形象大相径庭。
他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王爷近日心情不佳?
孙文远哪里知道,韩蕾音信杳无,赵樽确实是心情不佳,除了寻找韩蕾,其他的事情他都提不起兴趣。
孙文远咽了咽口水,更加小心谨慎地开口:“王爷,那……下官选好吉日就动工了?”
赵樽没有回答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反问道:“孙知州,你怎知道本王在清水县?”
他昨日刚到清水县,今日孙文远就找了过来,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孙文远连忙回答:“接到陛下圣旨后,下官就派人一直在此守候王爷的消息。下官昨夜接到禀报,说王爷已经到了,所以……连夜赶来拜访。”
孙文远的知州府在清水县的邻县——华昌县,单边需要大约八个时辰。为了讨好苍州王,接到禀报,他确实是连夜就赶来了。
闻言,赵樽的眉头却轻轻一跳,仿佛突然间就想通了什么。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轻轻一招手,身后的平川立刻凑上前来。
“你去告诉肖统领,让他立刻带人找到长乐郡主的落脚点。然后将人带来,就说……”赵樽垂眸想了想,继续吩咐道:“就说本王要宴请她。”
他一到清水县,长乐郡主就找了过来,那证明长乐郡主也和孙知州一样,事先就派了人在这里关注他的行踪,而并非是什么到清水县寻友,与他刚好邂逅。
“是!”
平川领命,策马而去。
待平川离去,赵樽才看向孙文远,淡淡开口,“孙知州有心了,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文远看到了赵樽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他以为是自己连夜赶来有什么不对,心中忐忑,但见赵樽似乎又并无怒意,这才心中稍安。
他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下官的份内之事。王爷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赵樽犀利的目光在孙文远脸上停留了片刻,也没有招呼他进县令府里面去坐坐,只是轻轻点头。
“好!既然陛下把苍州给了本王做的封地,以后苍州的管理还要多仰仗孙知州。若能尽心尽力,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
孙文远闻言,心中大喜。他连忙躬身行礼:“多谢王爷信任。下官定当不负所望。”
此时,骆海的马车也缓缓驶到。
州府大于县,孙文远在赵樽面前矮一截,却又是骆海的上官。
骆海下了马车,见孙知州还在大门口,作为县令的他赶紧整理官服,躬身上前见礼。然后,将知州大人迎进县令府叙话。
骆海在县令府内宴请了孙文远。
席间,孙文远对着赵樽各种阿谀奉承,讨好巴结,一顿猛烈输出。奈何,不论谈及什么话题,心不在焉的赵樽一直都是淡漠以对。
孙文远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用热脸去贴了别人的冷屁股。让他既忐忑又尴尬。
在一旁作陪的骆海实在看不下去了。幸亏他还善于官场应酬,见赵樽兴趣缺缺,对孙文远爱搭不理,后者的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只得随时接过话题,主动与孙文远攀谈。
骆海还频频举杯与孙文远推杯换盏,才让这位知州大人的处境显得不那么尴尬。
酒席一直进行到夜幕时分,因赵樽一家暂住在县令府,而孙文远又要在清水县督造王府,也需要在清水县待一些日子。
为避免再继续尴尬下去,两头为难的骆海,只能派人将早已喝得醉醺醺的知州大人及其仪仗,一起送到了清水县的驿站去暂住。
孙文远的队伍离开县令府,赵樽也拖着微醺的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儿,带着人去寻找长乐郡主的肖正飞就回来了。
“王爷,我们在客栈找到了长乐郡主。”肖正飞进来就抱拳禀报。
赵樽正坐在桌边,研究着手里的锁情扣这会儿为什么没发光。听到肖正飞的禀报,他单手支头,抬眼看向肖正飞,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嗤!她不是到清水县来寻友吗?怎么,没有寻到?”
“这个,属下不知。”肖正飞如实禀报。“听平川说,知州大人求见王爷。属下想,王爷今日怕是没空见长乐郡主,就私自传话,说王爷明日宴请郡主,但留了兄弟在客栈看守。”
赵樽有些迷离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他摆了摆手,“不,本王等不到明日,现在就去把她带来。”
“是!”
肖正飞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回答得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