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似是深思熟虑后，才说道：“其实我应该向你以及其他12名学员道歉。你们加入这个课题研究却得不到完整的课业，这是我造成的。当初学员面试的时候，是我向你们做出承诺，你们才坚定选择鸣望。实在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别这么说，我本人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以及其他同学都不怪你，知道慕老师你也是受害者。”
“苏苏呢？她怎么样？”
“她还在家里休养。前一阵子听她说已经辞去之前的工作。”
九月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陷入沉默。尽管马易轩擅长社交，能说会道，但触及刚过去没多久尚属沉重的话题，他也一时无话起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时店员将咖啡端过来，精巧点心刚烹制出来，桌上香气四溢。
她说出此行目的：“一直想跟你们联络，但不知该以什么立场。直到我终于想清楚，要把当初的研究继续下去，在大家身上追溯到成果，才算了了这桩心事。我在大家身上看到闪光点，值得挖掘和打磨，放弃实在可惜。而你是学员里面最优秀的人，单独约你出来想听听你的看法。如果我自己成立一家个人品牌文化公司，你们会愿意继续接受当初的课程吗？”
“当然愿意。”马易轩脱口而出。
九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不过，有几名学员还在鸣望接受另一位老师的培训课程。虽然跟慕老师你的课程内容大相径庭，但秉着学费已经交了，不学白不学的想法，他们仍在坚持。”
“没关系，我先跟已经放弃课程的几位同学联络，你把名单发给我，等协调好时间就可以继续之前的进程了。”九月担心公司刚开业，很多事情还需进一步完善，精力有限，在鸣望坚持接受课程的学员后续再跟进。“若你跟他们有联系，可以透露我愿意为当初的所有学员负责到底的消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马易轩：“你们12名学员无论何时来找我继续当初的课程，学费全免。”
马易轩恭敬接过名片，上书“黑白文化咨询有限公司”“个人品牌文化顾问——慕九月”。
他惊讶道：“慕老师，这公司是你创办的？”
“其实就是一家小小的工作室，谈不上公司。”九月淡淡一笑，扬了扬下巴，问道：“你看的是《摆渡人》？”
马易轩一边将名片收好，一边回答：“对。慕老师看过？”
“粗略看过一遍。”九月说道：“记得你之前提到的《白夜行》，我倒是认真仔细阅读了，挺棒的作品。看完这部作品，我似乎能理解苏苏的性格形成，以及对这部作品的偏执喜爱了。”
马易轩神色寂然，“同感。人格的形成都是环境和经历造就，一不小心就改写了整个人生。我觉得苏苏更像是地狱里盛放的白莲，尽管灵魂被噩梦般的往事牵制，深陷泥淖，却有一股向上挣脱的欲望。我想，这是她报名参加个人品牌课程的动力。”
“你很懂她，分析得也很准确。这部《摆渡人》也是她推荐给你的吗？”
“不是，在等你的时候，随时在后面书架上拿的。”马易轩指了指身后。
九月笑了，意有所指地道：“缘份。真奇妙。”
“此话怎讲？”
“这本书里写的是一辆列车失事后，女孩身亡，她的灵魂被一位黄泉摆渡人一路护送的过程。而你是苏苏的光明摆渡人。她信任你，也需要你。希望这次事件能助她蜕去枷锁，你护送她勇敢站在镁光灯下，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光明大舞台。”
马易轩神情复杂望着九月，“之前我也这么以为，但现在她已经不再似从前那样。我们之间横亘着一堵看不清的墙，比陌生人还糟糕。”
“这不是坏事。”九月说。
见马易轩不解，九月建议道：“你去书店买两本，一本自己看，看完之后将自己的感受以书面形式和另一本寄给她，内容包括此前她身上发生的事一些看法。越坦诚越好。
她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内心柔软而自卑，轻易不敞开心扉。若不在意你的感受，一定能坦然相对，恰恰是在意你，担心自己的一些往事暴露，她觉得自己最难堪的一面被在意的你看到了，让她无法在你面前抬起头来。
恰恰说明她在意你的看法，在意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在意你会怎么解读她。但这些她永远不会告诉你，宁愿在心里各种猜测，自我折磨。”
马易轩恍然大悟。“所以，她宁愿躲着我......”
“对。她刻意躲着你，只有你才能将她从阴暗角落里拉出来。”九月非常确信地说：“苏苏可以实现她的梦想，我看见过她的光芒。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插曲，她已经踩着登上舞台的阶梯了。人生不能留遗憾，无论是人生梦想，还是感情方面。”
“慕老师，我懂了。”马易轩眼里闪出一抹异样光彩。
跟马易轩分别后，九月去了普世集团，以商务来访的立场。
她要访问的人是普世董事长，大名鼎鼎的普世董事长尚云。
因为没有预约，她只能跟智能机器人语音传达预约意向。智能机器人立即答复她，将在一个小时内将商务访问安排情况发送到她手机里，留意短信。
接近饭点，天下着雨，今天的外访事务也没其它安排，除了业务上一些流程细则还需回公司梳理。想到这里，她去了媚娘店里，离这里不远。
到了媚娘馄饨馆，竟然人满为患。她勉强找到一处偏静位置坐下，店里扩招了两名服务员，面生得很。
她打听媚娘有没有在忙。
店员点头，还没说话，那名相熟的服务生过来撞撞他，催他去给客人倒茶。转头笑着对九月道：“找我家老板吗？不巧，她不在。”
媚娘不在店里倒是鲜有的事：“她去哪了？”
“我也不清楚。你今天还是一碗豆腐馄饨吗？”
“嗯......换成香菇鲜肉吧。谢谢。”
“好嘞！稍等片刻。”服务生走了，九月给媚娘发信息，半天没回复。
普世集团的智能通知倒是发来短信，回复董事长尚云出差韩国未归，预计明天上午十一点能安排访问事宜。
去了韩国，开业那天听小蔡说了一嘴，古先生也去了韩国，看来他们在一起。
想起那天在法国餐厅停车场，碰见他与韩小姐的场景，心底没来由泛酸。
馄饨端了上来，她慢条斯理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走时隐隐约约听见服务生叫另一个人，“供货商来了，老板娘让你去清点下面粉。”
另一个人应了一声去了。
九月怔了怔，目光往后厨白布帘处眺望了一眼，终是没有勇气回去挑帘子，转身走了。
一路心事重重回了公司，甫一落坐，助理落落就将自己打印整理好的资料交过来。
“先放这，我看了再给你答复。”
“好。”落落说道。
“有没有人找我？”九月随口一问。
“没有，不过今天下午有个陌生人来过公司，就问了句老板是谁，公司有哪些业务，另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九月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问：“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