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的意识游离在一种奇异的状态中。他的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虚无的云层上。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四周环绕着灰白色的雾气，遮蔽了视线，也吞噬了声音。
他试图喊出声，但自己的声音却像被压制了一样，只剩下模糊的低吟。唯一能依靠的，是脚下隐约显现的路。路是浅灰色的石板铺就，每一块石板上刻着繁复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走了多久，张晨已经分不清。他只知道这条路似乎无穷无尽，每走一步，他的心便沉重一分。
突然，雾气中闪过一抹微弱的光。那光微弱到几乎让人忽略，但在死寂的灰雾中却显得异常醒目。
“终于有点方向了……”张晨心中自嘲，但还是加快了步伐，向光亮靠近。
当他靠近那抹光时，才发现那是一盏灯笼。灯笼是青铜的，外面罩着半透明的白纸，里面的火焰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灯笼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盯着什么。
“你是谁？”张晨试探性地问道。
白袍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像是水波中的倒影，无法看清楚任何细节。他的声音低沉而空灵：“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张晨的话语一滞，他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上来。
白袍人轻轻摇了摇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却一直在奔波，不累吗？”
“累。”张晨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我不能停下来。”
“为什么不能停？”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入张晨的心中。他愣住了，试图寻找答案，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父母严厉的目光，老师的叹息，爱人离开的背影，同事冷漠的态度……每一个片段都像是一根绳索，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活着，是为了别人吗？”白袍人继续问道。
张晨咬紧牙关，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不，我是为了自己活着。”
白袍人沉默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他伸出手，手中托着一枚小小的镜子，镜面光滑如水，倒映出张晨的脸。
“看清楚吧。”白袍人说道，将镜子递给张晨。
张晨犹豫地接过镜子，低头看向镜面。他原以为会看到自己的倒影，但镜子中却出现了另一个场景：一个年幼的男孩蹲在院子里，用小石头在地上画画。
“这是……”张晨的心猛地一颤。
那是他。或者说，是童年的他。他记得这个场景，那是他七岁时的某个下午，父母不在家，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画画。他画了一只飞翔的鸟，画了一颗大树，还有一片蓝天。他曾经告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去一个有蓝天和大树的地方生活。
镜中的画面继续变化：男孩的脸渐渐长大，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与麻木。他看见自己步入学校，被老师训斥；看见自己走进职场，被同事排挤；看见自己在无数个深夜里加班，揉着酸痛的眼睛，却依然不得不继续埋头苦干。
“这是你的生活。”白袍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是……”张晨声音颤抖，“是一个被禁锢的人。”
“谁禁锢了你？”
“是……是我自己。”张晨低声说道，手中的镜子突然变得炙热，几乎让他握不住。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就去打破吧。”白袍人轻声说道，伸手指向远处的雾气深处，“那边是出口，只有你能决定是否继续走下去。”
张晨抬起头，发现眼前的雾气已经散开了一些，露出两条岔路。一条路通向光亮，另一条路则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选吧。”白袍人淡淡地说道。
张晨没有立刻做出选择。他站在原地，仔细地看着两条路，脑海中回响着白袍人的话。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了黑暗的那条路。
“你确定要走这条路？”白袍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晨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光亮会让我舒服，但黑暗会让我成长。”
随着他的话音，身后的灯光渐渐熄灭，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
在黑暗中，张晨摸索着前进。他的脚步沉稳，眼神坚定，心中没有任何恐惧。他知道，这条路或许会更加艰难，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就在这时，远处又出现了一抹微弱的光。这一次，那光比之前的更加明亮，也更加温暖，像是来自某个未知的未来。
张晨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