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九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妈，现在穿旗袍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是来狙击的，如果这一家人不合她心意，那不要也罢。
隐晦的心思被拆穿，陈慧珠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旗袍。
一旁的司机恭敬地打开后车门，伸手虚虚挡住上方，秦九九坐了进去。
司机绕到另一边，开门，上车，启动。
刚被两人摁着坐下的何意立马站了起来。
“刘叔，麻烦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要和我爸妈讨论下我的专业报考问题。”
秦九九的黑眸和后座上那个面部凌厉的人对视着，不疾不徐地说。
司机闻言转头往后看，等待指示。
秦睿盯了一会儿身边这个有些陌生的女儿，两人对视着，都面无表情。
秦睿的眼睛里带着探究，秦九九的眼睛里云淡风轻。
半晌儿，秦睿让步，他想看看他这个突然气质深沉的女儿，还能给他什么惊喜，“老刘，去吧。”
刘叔领命，把车熄火，下车。
他下车后往远处走了几步，站在一棵行道树的阴影里，人生地不熟，他本打算就地站一会儿，就见秦小姐的“男朋友”拎着一张椅子走了过来，把椅子放在他跟前，他道了声谢，对方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回去。
车里还滞留着空调的凉意，三个人在车上，心思各异。
陈慧珠看着后座的父女俩都不说话，她先开口了，她递了个带着精美手机壳的手机过来，“小九，你以前的手机，你的朋友都在京北等你，你跟爸妈回去吧？”
秦九九接了过来，“以前的朋友，你们不是不让我跟她们来往吗？”
“我已经有了新的朋友，这些不要也行。” 她不在意地随手把手机放进后座中间扶手的置物盒里，打开按键，置物盒的盖子自动关闭。
她又明知故问，“爸，妈，你们来接我，是因为我高考考的好吗？”
陈慧珠转过身去，心虚地不敢看她的女儿。
秦睿看着她一副正儿八经谈判的架势，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还能有这种气势，他在商海浮沉多年，心里很清楚这种谈判气势的来源，他这个女儿，绝对有着能撑出一身气势的底牌。
他从车里拿起一沓不算薄的资料，放在扶手上敲了敲，示意她看，“你转学之后，就认识了这几个同学和朋友，家里修车的，做生意的，还有个当地环保企业不学无术的小子，最后，还有个黑社会，这些，就是你所谓的新朋友？”
秦九九看都不看资料一眼，只盯着她爸，“对，家里修车的是我男朋友何意，做生意的是同班同学付余和他表哥付鹏，不学无术的叫徐杰，黑社会叫丧彪。爸，你可以称呼他们的名字。”
“我们合伙开的新店正在装修，就在你刚才停车的地方。资料就不用看了，我比你还清楚。”
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秦睿眯了眯眼，“男朋友何意？你打算以后陪着他一起修车，一起吃外卖？或者开个店小打小闹？”
他们上午就到了，秦睿和陈慧珠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拿着工具主动过去修车，又被几个男生围着献殷勤，看到那几人在门口围在一起吃外卖，陈慧珠直接捂着嘴心疼地掉下泪来。
秦九九神色变得温柔，“爸，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了，我在这里过得很舒服，朋友都对我很好。”
顿了顿，她淡淡回击，“如果你担心我们两个以后惦记你的家产，那也大可不必，我男朋友是保送体育生，我打算陪他一起上大学，我们可以自食其力，你们的家产，也都可以留给我妈肚子里的儿子。”
这些话直接像一个炸弹，炸的秦睿和陈慧珠措手不及！
陈慧珠倏地转过身来，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前几天她才去医院查了出来，宝宝只有一个月，还没来得及查性别。
她看着秦九九无所谓的表情，心里难过又内疚，她宁愿冒着风险当一个高龄孕妇，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大号练废了，只能操练小号。
陈慧珠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捂着小腹，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秦睿没有了刚才那份沉着，眼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比慧珠更惊讶，因为他私下找了人，是个儿子。
那双黑幽幽无机制的眼睛看着他，他面带尴尬地移开眼，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轻声安慰着：“别哭，情绪别太大…”
陈慧珠没接，偷偷看了看秦九九。
“没什么好哭的，我没有怪你们，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她也扯了张纸巾递过去。
她的情绪平平，没有讨好，没有责怪，没有把事情拔高到被父母背叛的高度。
陈慧珠接过两人的纸巾擦了擦泪，这才稳定下来。
秦睿也不再小看他这个女儿。
她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从以前动不动就大发小姐脾气，作的家里不得安宁，转变成了现在这样沉稳有城府。
秦睿又听她说道：“爸，我妈以前经常说起你们俩在青水市刚认识的时候，那时你来青水被抢劫，是姥姥路过把你捡回家，你身无分文地在姥姥家里生活了几天，又因为看上我妈，选择继续装成一个穷小子，”
“我姥姥和姥爷，当时有一丝嫌弃你吗？”
“尽管看见了你们在家里牵手，他们还是装作没有看见，后来被我舅发现了要把你打出去，还是他们去劝的小舅。当时你们也不过二十几岁，他们也以为，你什么都没有，”
“再后来你带我妈回家，你爸妈不同意，觉得我妈家里不是地位匹配的豪门，不能带给家族荣誉和利益，你当时是怎么据理力争，甚至放弃家族给你铺好的路，和我妈两人在商场拼出一条自己的路，把我妈光明正大迎娶进门，”
“你们成功的第一桶金，是我妈卖了祖传的首饰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