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一整晚都没睡好。床头的闹钟滴滴答答作响，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她翻来覆去想着卷卷说的那句话：“主动走向他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理智告诉她，卷卷是对的。卷卷的语气平静，却透着无奈，像是一个旁观者对局中人的警告。江离明白，自己的喜欢或许只是自作多情，也明白跨越屏幕的这段感情，根本无法支撑起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但她就是放不下。
江离抬起手机，看着游戏里自己的联盟成员列表。她退出凤麟州已经是几小时之前的事，名单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画情州”。她盯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画情州匹配到的，是巅峰地图的可乐州。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再去，但心底那个柔软的声音却在怂恿她：就这一次吧，再任性最后一次，就当作是最后的告别。
这两个月以来，江离已经习惯了追逐威廉的背影。从最初对他作为顶级玩家的好奇，到后来加了好友，开始每天机械地和他说早安晚安，再到慢慢成为聊天里的对话对象，她心底的依赖逐渐加深，甚至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知道这样沉迷于一个隔着屏幕的“威廉哥哥”不现实，但她也无法骗自己。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中透着的纵容与隐约的温柔。明知道他的回复总是寥寥几个字，她却偏偏能从这些短短的词句里找到一种满足。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你是被他这个人吸引了，还是被他对你的回应给困住了？”答案她也说不清楚。她只是知道，每天能和他说话，能看见他的名字，就像是一个固定的仪式，让她的生活不那么无聊。
江离终究没忍住，还是找到了卷卷。
“卷卷，你放心好了，这周过后，我再也不会刻意换州去巅峰地图找他了。”她发完消息，盯着对话框，仿佛在等什么“宽恕”似的。
卷卷回得很快：“你真的能放下就好。”
花卷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江离心底的执念已经深了，她现在说再多，也不过是让江离更加挣扎罢了。可她又忍不住为江离感到担忧。
她能看出来，江离对威廉的喜欢不仅仅停留在游戏上，而是逐渐成为一种渗透到日常的依赖。这种情感看似甜蜜，却注定是单方面的，甚至可能带来更多的失落。威廉对江离的态度，她也不是没观察过——冷静，却不抗拒，时常的纵容更像是随性而为。对于像江离这样细腻敏感的女孩来说，这种若即若离最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花卷想起江离曾和她提过，威廉每次上线都很准时，哪怕只是陪她在游戏里做一些再简单不过的事，也从未表现出不耐烦。江离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带着隐隐的骄傲和满足，那是一种被对方关注的喜悦，尽管这份关注其实微不足道。
花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设身处地地站在江离的角度去想，或许心动确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一个忙碌的男人，愿意花时间陪伴另一个人做一些看起来幼稚的小事，这本身就是一种隐形的吸引力。任何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情不自禁地心动。
可是，威廉是谁？游戏里顶级的存在，光环无数，主动靠近他的人，又何止江离一个？他既不会前进，也不会后退，江离的执着在他眼中可能只是无数个追逐者中的一次擦肩而已。
花卷不忍心把这些话直白地告诉江离，怕伤害到她的情感，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才好。说放下吧，江离未必听得进去，说坚持吧，又怕她陷得更深。最终，花卷只能苦笑着收起手机，对着聊天框里停留的未发消息发呆。
一条简简单单的回复，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江离心上。她看着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良久才慢慢放下手机，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卷卷对她的担忧，也知道卷卷这句话里包含的试探。但她无法向任何人保证自己真的能做到“放下”。她对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可到底能不能做到，她也没有信心。
周五晚上，江离依然准时上线，虽然她的表面如常，但心里却比以往多了一份沉重。她在微信上给威廉发了消息，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道：“威廉哥哥，周六还要找你贴贴哦！”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她很清楚，这句话表面是调侃，其实是一次试探。江离害怕威廉会随意地拒绝，也害怕他会冷冷地提醒她不要总是纠缠。然而，就在她忐忑不安时，熟悉的回复跳了出来，简短而冷淡：“可以。”
这两个字看似毫无波澜，却让江离的心像被轻轻揪了一下。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回应，但她却忍不住去回味。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威廉礼貌的敷衍，但对江离来说，却像是一种安慰，一种准许，一种无声的默契。
她明知道自己早该习惯这样的冷淡，但每一次，他哪怕只是随口应答，都会让她心动。江离无数次提醒自己，他并没有对她特别，但内心深处那点悸动和期待，总是在这样的时刻翻涌出来。
江离抿着唇，盯着屏幕上的“可以”看了许久，最后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她默默对自己说：这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远征了。明天之后，她该学会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