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梁童照旧起得很早。
厨房里还在忙，梁童习惯每天自己做早饭，这样白吃白住，她颇不适应。于是转了一圈，还是想进去帮忙，最后又被请出来。
“梁姑娘，没想到你起这么早！望西平时起得晚，我怕饭凉，所以一般不会做太早。”
做饭阿姨招呼着梁童，手边动作不停。
“你去坐着等一会儿，我先给你简单准备一份垫垫肚子。”
梁童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我不饿。”
“已经在准备了，快好了。”
梁童有些拘谨在餐厅的扶椅上坐下，看落地窗外的王姨浇花。
家里的佣人都相当热情，工作也都干得很麻利。
听说是徐望西仔细招聘筛选出来的，在人员稳定下来前，他换掉了许多位经验足够丰富的管家佣人。
这家伙嘴上表现得再平淡、再无所谓，实际还是喜欢家里热闹些啊。
梁童正想着，热气腾腾地早餐被端至面前，她轻声道谢，小口小口吃起来。
“好幸福。”咬了几口奶黄包，她不由自主地小声嘀咕起来。
醒来就可以吃上丰盛早饭的感觉好幸福，她好久没体会过了。
接着又想到了妈妈，现在她每天急着出门工作，自己不在，她会好好吃早饭吗？
“怎么吃个饭又是笑又是愁眉苦脸的？”
有些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梁童回过神，看到穿着一身纯白睡衣的徐望西。
他还没有完全睡醒，眼神透出少有的毫无防备的迷茫，一向顺滑的头发也翘起几撮呆毛。
碰巧王姨从室外进来，看到他们，中气十足地招呼道：“望西今天起这么早啊？”
“……早吗？”梁童刚还想问他怎么现在起得比初中时还晚。
“早啊，平时望西早上都是踩点离开家的，他晚上睡不好，所以起得也就晚了。”
王姨说着朝洗衣房走去，不一会儿拿着熨烫整齐的校服出来：“给你挂卧室去？”
“放沙发就好。”徐望西礼貌地笑笑。
“你晚上睡不好？”
梁童有些在意地追问，她记忆里的徐望西可不是会失眠的人。以往每次在他家玩，他总是会撑不住先睡着。
“昨晚睡得挺好。”徐望西不置可否。
梁童回想起她刚转学时，确实感觉徐望西更瘦了，于是脱口而出：“所以你真的生病了？”
但说完她就后悔了，果然对方立刻黑下脸。
她尴尬地挠挠脖子，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病得很严重吗？”
徐望西声音没有波澜：“嗯，快死了。”
“……”
梁童自讨没趣，端着自己的盘子起身：“我吃完了，先去学校了。”
不等对方开口质疑，她先补充道：“你才刚起床，我想早点去学校早读。”
徐望西冷哼一声，最后还是妥协说：“让司机先送你一趟。”
“不麻烦了吧，你家离学校挺近的。”
徐望西听罢扬扬眉，随后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哦？那行，你去吧。”
梁童出了大门，打开手机导航，才明白徐望西在笑什么。
距离是不远，但是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出别墅区，到公交站。再算上下车要走的路，一共比坐在公交车上的时间还要长。
今天出门又比平时晚，等她到校门口时，正赶上徐望西从轿车上下来。
“累吗？”
“……不累，这才多久。”梁童扯扯嘴角。
“明天还是和我一起吧，花园早上很香，不比在学校湖边早读差。”
徐望西走在她身侧，没转头看她，但语气轻松。
然而梁童此刻并没精力琢磨徐望西说了什么，她感觉好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伴随着窃窃私语，让她非常不自在。
而身后传来的熟悉女声，更是令她心头一紧。
“望西？”谢汐像是不确定似地喊道，在看到两个人回头后，杏眼难掩讶异。
梁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谢汐会那么紧张和尴尬，尤其是当她好看的眼睛仔细打量自己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之前无人在意的状态也没什么不好。
“早。”徐望西反应倒是很平淡，打过招呼后，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谢汐跟上他的步子，笑得明媚大方：“年级……第一同学？”
“叫我梁童就好……”
谢汐笑而不语，梁童下意识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着也顾不上徐望西的反应，自己快步往前走，直到听不见身后的说话声，没有目光再关注自己，才松口气。
其实她知道，早上自己要先出门，也是隐隐害怕和徐望西一起下车进校可能会造成的影响。
她为自己的自卑和胆怯感到懊恼。
梁童一路疾行，回到自己位置上，轻轻呼口气，调整状态开始学习。
再抬起头，是要上体育课了。
这学期她选的田径，因为上学期的乒乓球课，找对练成为最让她痛苦的事情。
教室的人已经走得零零散散，梁童磨磨叽叽地起身准备去换衣服，突然有人从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怎么看起来又被吓到了？”谢熠歪歪脑袋，好奇道。
“啊，哦……因为刚在发呆。”
梁童说着摸摸抽屉，又恍然道：“今天没有拿牛奶。”
她最近习惯了谢熠抢她牛奶，便总从家里多带一瓶来，都是小超市店主阿姨打折卖给她的。
谢熠示意她稍等，回到自己位置上，从包里摸出一瓶牛奶，走回来递给她：“那今天我送你。”
梁童有些诧异，收下后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谢熠挑眉，“只是想问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快上课了。”
梁童弯唇一笑：“你不是也没换呢。”
谢熠伸伸懒腰：“刚睡醒。”
“你真是一点也不学啊。”
“学不学反正都要按老头子安排的路走。”
两人并肩聊着，朝储物柜走去。
“也可以为自己学习的。”梁童拿出自己的运动服，温言细语，“当知识不再只是为了交给考试，对人的影响应该更纯粹更有力量吧。”
半晌没有回应，梁童合上柜门，看向谢熠。
对方倚着柜子，含笑盯着她，眸光微转。
梁童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好了，我去换衣服了，你也快点吧。”
她说罢转身，一眼看到不远处，徐望西不知何时也来到储物柜前。
他拿出水杯，合上柜门，转过头和梁童对视，又看向梁童身后的男生，嘴角扯起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冻出一片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