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诡异而又志得意满的笑容,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
他轻声呢喃道:“哼,都说长生乃是逆天而行,为天地所不容,可这修道之路又何尝不是在与天争命?
只要寻得那正确的法门,又何惧这艰难险阻?师父,你能做到的事情,我玄冥又怎会做不到?分明是你心怀叵测,故意藏私,不肯将那真正的秘诀传授于我。
不过无妨,今日起,我便要走出一条独属于我玄冥的康庄大道,让这天下人都知晓我的厉害!”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
梦中,那心爱的云儿被困在了一片黑暗无边的混沌之中,周身被层层铁链缠绕,痛苦地挣扎着。
她那娇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口中不停地呼喊着:“弘历,救我……弘历……”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助,直直地刺进乾隆的心底。
乾隆拼命地想要冲过去,抱住云儿,将她从那无尽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云儿在痛苦中挣扎,却无能为力,那种揪心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乾隆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锦被滑落,露出他满是冷汗的胸膛,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云儿!”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还有未散尽的惊惶与恐惧。
待他看清自己身处养心殿那熟悉的雕花床榻之上,周围是熟悉的幔帐和摆件,才稍稍回过神来。
太后一直守在床边,见乾隆醒来,她立刻满脸关切地凑上前去,握住乾隆的手,焦急地问道:“皇帝,你可算是醒了,哀家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乾隆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太后紧握的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神色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镇定,只是声音中还透着些许疲惫:“儿子无事,多谢皇额娘挂心。”
众人见太后在跟前,皆不敢贸然上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乾隆心急如焚,满心都在想着梦中云儿那痛苦的模样,恨不得立刻起身去寻找她的下落。
可眼下,他却不得不强撑着应付这局面,他敷衍地与众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告退。
可太后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执拗地留了下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与疑惑:“皇帝,你昨天出宫究竟所为何事?”
乾隆此刻满心烦躁,哪有心思与太后周旋,不耐烦地说道:“皇额娘,朕此刻头沉得厉害,好似有千钧重石压着一般,待朕身体调养好了,再与您细说,可好?”
太后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追问道:“皇帝,哀家听闻萧云那野丫头离宫了,你昨天可是去找她的?那野丫头是不是受不了这宫廷的规矩束缚,所以私自跑了?”
乾隆一听太后提及云儿,心中的烦闷愈发浓烈,犹如一团烈火在胸腔中燃烧。
他强忍着怒火,语气也冷了几分,“此事朕自有主张,不劳皇额娘费心。”
太后见乾隆面露不悦之色,也知晓此刻再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不再多说:“那你且好好调养身体,哀家改日再来探望。”
乾隆微微点头,示意知晓。
小陆子见状,赶忙上前,弓着身子,轻声道:“奴才送太后娘娘。”
待太后等人离开,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乾隆和尔康。
乾隆迫不及待地看向尔康,眼中满是期盼与焦急,急切地问道:“可有找到云儿的半点踪迹?”
尔康满脸沮丧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回皇阿玛,儿臣带着人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什么都没发现,萧云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踪影都寻不到,实在是奇怪至极。”
乾隆心中明白,这并非是尔康等人不尽力,而是云儿的失踪定然牵扯到一些神秘莫测的力量,凭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手段,又怎能轻易找到?
想到此处,乾隆的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那曾经的甜蜜过往、海誓山盟,此刻都如泡沫般易碎。
难道他与云儿此生真的再无相见之日了吗?乾隆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那眼中的泪水在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尔康静静地矗立在一旁,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陷入极度悲恸之中的人,心中恰似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荡起层层难以平息的波澜。
往昔在他的记忆深处,皇阿玛宛如那威严的太阳,永远高坐于朝堂之上,气定神闲地运筹帷幄,以其超凡的智慧和果敢的决断力掌控着天下大局。
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帝王威严,仿佛一道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令众人敬畏有加,也让尔康一直坚信,世间的万事万物在皇阿玛面前皆能被洞悉和掌控,他从未曾想象过会目睹他如此失态且脆弱的一面。
然而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分明只是一个因失去挚爱而被痛苦狠狠吞噬的普通男子。
曾经那冷峻坚毅、仿佛能承载世间所有沧桑的面容,如今已被深深的痛苦和绝望所无情地笼罩,恰似被浓重的乌云遮蔽的天空,再不见一丝往日的光彩。
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仿若一只迷失在茫茫夜色中的孤舟,在无尽的黑暗里徒劳地挣扎,却怎么也找寻不到那一丝能够指引方向的光亮。
乾隆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的禁锢,好似决堤的洪水,汹涌奔腾而下,顺着他那原本冷峻如雕塑般的脸庞缓缓滑落。
一滴接着一滴,每一滴都仿佛承载着他内心深处无尽的哀伤与思念,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洇湿了一片又一片光洁的砖石,宛如一朵朵在绝望中盛开的泪花。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回首往昔,即便在他皇阿玛龙驭宾天这样震动朝野的大事面前,他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帝王的矜持,未曾在众人面前轻易落泪,而是将那深沉的悲痛默默地埋藏在心底深处。
而如今,却为了云儿这般肝肠寸断,情难自已。
上一次他落泪,还是在皇爷爷离世的那一刻,彼时的悲伤犹如一场冷雨,虽令人心忧,却怎及今日这般好似狂风骤雨般的蚀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