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耒呼唤了一声惠,等惠进了屋子,他把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糖给了惠,说道:“此物名叫糖,可食,入口甘甜。”
惠把糖放入口中,甘甜瞬间把嘴巴填满了,她的眼睛里满是惊喜。
“这是饴饧?比桑葚还要甜。”惠说。
惠吃过最甜的东西应该就是桑葚了,木耒也没少吃桑葚,每年的五六月,他们还会把吃不完的桑葚晾干,在这个时候甜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管它是甚,汝吃便是。”
腿断了,木耒也不能去翟坊那里上课了,现在只能躺着,按照医院的做法,木耒也把自己的腿给吊了起来,至于那桑医官给的草药,在喝了一口后,就再也不喝了,苦是一回事,问题是还很牙碜。
夏天是很热的,木耒住的房间是木为骨架,墙体都是夯土的,相比室外的炎炎烈日,室内还是相对凉爽的,但是很潮湿。
木耒让竹匠,编了一个扇子,有时候自己扇扇子,有时候惠来帮他扇。
这日的午后,太子的那个侍从又来了。就替太子说了三件事,一是问腿是否还疼,二是说有什么要求或需求就提出来,三就是看看还能不能研究点面食。
哼,第三条才是重点吧,我要是不说能研究新面食,太子还会派人来看我?估计都活不到现在,木耒心里想道。
“那新面食,已有微念,稍待几日罢。做此新面食,需若干食材,若有太子协助,便可事半功倍。”木耒躺在榻上,面向屋顶说道。
“太子有言,有何需求,公子尽可说来。”那侍从赶紧说道。
“那侍者请记,这食材么,需面三钧,雉鸡、鸡卵、羊、牛、羊脂、牛脂、上等齐盐、香料若干、酒少许、饴饧、蜜还需蜂蜜。”木耒顿了一顿,眼睛看着房梁,还在想自己还想吃什么。
“诸食材皆易得,然牛唯诸侯可食,太子岂能轻易食之?且太子……”那侍从支支吾吾的说道。
“罢了,试问侍者,天下可有无腥臊味的豕肉?”木耒扭过头来,看着侍从说道。
“一为乳豚,二为豶豕。小豚易得,豶豕难寻。”那侍从回答道。
“那便乳豚罢。还有,我的那口大锅,不,我那尊无足、无耳、无纹、圆肚大铜釜,需送还于我,否则木耒难为无釜之炊呀。”
那侍从思量了一下,才明白木耒说的是什么,于是回道:“唯,铜釜近日便可送还。”
“告于太子,若食材到,不晓几日便可出一二,新岁之前,可出数种新食。太子之食肆,现今可动工矣。”说完,木耒伸了个懒腰,也不再理会那侍从。
侍从走后,惠和蚕妇进了屋子,问木耒与太子是何事。木耒就把前天和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适当了润色了一下。蚕妇紧锁着眉头,惠则直言太子的无耻。
“无妨的,太子爱财,目前我且依他,……唉,人居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来日方长罢。”木耒说完长舒一口气。
“且不说此事,惠,今日去寻两根木棒……”木耒一边说,一边比划木棒的粗细、长度。“待几日后,太子送来食材,定让汝大饱口福。”
“公子果真要为太子做新面食?”蚕妇问道。
“有何不可?我不为太子,乃为天下之人,天下苍生食之差矣。”木耒说完,还学着电视上的人那样,一边摇头,一边低头,还一边不停的叹气。
“公子高德,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蚕妇说完,躬身对木耒行了一次礼。
太子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刚过朝食,就是木耒断腿的第三天,太子就派人送来了木耒需要的东西,大锅和笼屉也送了回来。
两笼鸡、一箩鸡蛋、两只活的很肥的羊、一窝吃奶的小猪,包括猪它妈也一起送过来了,其他的东西若干。
蚕妇找了地方,安置那些活物,其他的食材比较贵重,则是单独存放的。
午后小憩之后,木耒让人把自己抬到院中,开始指导惠和蚕妇做包子,先是切韭菜,放入生鸡蛋,倒入温热的牛油和食盐,调得是鸡蛋韭菜馅。
为什么不用炒鸡蛋呢,因为木耒还不想让炒菜这么早就出来,而且铜锅炒菜也不太合适。
等到天黑前,大包子终于出锅了。第一次的包子卖相不怎么样,扁扁的,好像摊在麻布上的一样,有手掌那么大,而且木耒提到的包子褶也基本看不出来,但是韭菜包的香气四溢,十分的吸引人。
惠不顾烫,直接双手拿了一个包子,准备往嘴里送,却看到自己母亲正瞪着自己。惠急忙将包子放入一个陶盘,送到木耒的跟前。
“公子,请食韭卵包。”
木耒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边吃边说道:“同食,同食,且当今日飧食罢。”
蚕妇吃完一个包子,对木耒说道:“今日这韭卵包可是成了?”
“成了?大妇莫不是以为,就这包子样,能上得了君侯之案?”
“味道甚佳,为何上不得?”
“此包甚丑,扁如饼,多做几次罢,等外观好些,再送与太子吧。惠!不可再食!”
二人说话的时候,惠已经吃完三个包子,伸手去摸第四个了,要不是木耒断了腿,现在他已经蹦起来了。
蚕妇则去训斥惠,甚至要伸手打她,木耒则为惠求情,这小院中好不热闹。而此时,太子的侍从又来了,是闻着香味来的。
“日入之时,有传言曰,蚕馆处香气弥漫,太子度之,乃公子出了新品,遂遣小人前来……”
“此为有人传闻,抑或有人送信?喏,韭卵包,外观甚丑,味尚可,失败,还需屡试,若以此相交于太子,有辱美食之名。若侍者不嫌其丑,可携几枚自食。”
“小人不敢,此物唯可呈于太子。”
“哦,既如此,那侍者就更当趁热了,凉则味不佳矣。”
太子的侍者行告退礼,提着青铜食盒去拿包子,惠瞪着眼睛盯着那侍从,那侍从拿了四个就再也不敢拿了,躬身提着食盒,走向门口。
“明日遣一庖厨来,勿须再听凭传闻。否则,太子日后所食之物皆不得热矣。”
那侍从应允,然后快步出门而去。
太子没多久就吃上了韭卵包,味道出乎太子的意料,那侍从又把木耒的话转述一遍,太子心想道:“我这弟弟还行,还怕我吃不上热乎的。这韭卵包丑吗?他想要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太子思索再三,命人将一个包子送给那庖厨,并通知那个厨子,明天开始去蚕馆学做饭。
那庖厨第二天到了蚕馆,见了木耒就磕头,嘴里不停的喊着“恩师”,前几天的那锅馒头就够震撼的了,昨晚上那包子又小小的震撼了他一次,不管木耒认不认他这徒弟,反正他这师傅自己肯定是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