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平阳旧事
听着青儿说着过往。
越听宋依依眉头蹙的越紧。
宋依依只知道青儿家中贫苦，去年秋粮绝收，平阳城大半百姓三餐不济，最终不得不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青儿哥哥曾仔细和宋依依说起过平阳。
他只记得小时候，平阳很热闹。
可突然有一年，宋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父母以前是做小生意的。
他家铺子里经常有北羌人光顾。
宋青那时候大概十岁上下，青儿只有三四岁。
偶尔有人从铺子里买了东西，宋青还要当个小跑腿帮着送送货。
多是送到客栈，买东西的大半都是来平阳城做生意的北羌人。就在那一年，一`夜之间北羌人突然都离开了平阳城。
他的父母唉声叹气。他家铺子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勉强维持了几个月，他家铺子便关门了。
说起这些时，宋泉语调是沙哑的。他幼时家中其实不算穷，小时候也是好衣好饭被父母养大的。
青儿对这些就没什么印象了。
她记事起，家里就很穷。
不仅她家穷，附近邻居也都是穷苦人家。
家家都是勉强填饱肚子。宋泉说父母觉得对不起女儿，青儿没享过福，自从懂事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就像刚才那家酒肆掌柜所言……‘那件事’是什么，宋青并不知道。
他的父母可能知道一些，可是从不在他面前提起。
不仅是他的父母，那似乎是个禁`忌话题，大家似乎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现在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的人，只能找还侥幸活着的平阳城老人了。
“可秋粮绝收。爹娘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衙门，说是粮税。
没有粮食交，就只能出银子。
若是不交，官差要上门打砸的。家家都是砸锅卖铁，勉强凑些银子交到衙门。
可到了年关，家里实在没东西吃了。
我们一家四口便夹在逃难的队伍中离开了平阳城。
最后跟上了往诏煌城去的队伍。
我爹说诏煌城是皇帝住的地方，一定是整个大夏最好的地界。
到了诏煌城，我们一定能活命。”所有人都知道青儿的父母死在逃难途中。
青儿兄妹勉强保命，最终被人卖进诏煌城。
青儿进了宋家。
青儿兄弟进了史家。
“属下觉得弄清楚当年发生什么事很重要。北羌人为什么突然都走了？
就算没了北羌人，平阳城也是个边境镇子，做些南北往来的生意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因着青儿的关系，属下特意问了几个露面的百姓。
可谁也说不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的人说北羌人好像杀了人。所以连夜跑了。
也有人说是有人趁着夜黑风高，把北羌人都杀了。
北羌人不是跑了，而是死了。
甚至有谣言说平阳受了诅咒，但凡进入平阳的人，都被诅咒加身，死后下无间地狱，受拔舌挖心之刑。
最初是没人信的。
可有几个经常来平阳贩货的客商真的离奇而亡后，这个谣言就传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平阳城也不是一天就衰败至此的。
大概五六年时间，平阳城渐渐的没人再来了。
尤其近半年，就连逃难离开的平阳人，很多都没再回来。
县衙空了，街面空了，铺子关了。
现在平阳城还活着的人几乎都闭门不出。
今春无雨，就连绕城而过的一条河都干涸了。
眼见着就要饿死了，我看不少百姓在收拾行囊，可能也要离开这里了。”
雷劲声音低落，不是没看过比这更惨的，可那些百姓眼底的荒芜还是惊到了雷劲。
行将就木……
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一点希望。
仿佛此刻活着，下一刻便要死去般。
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谢峥和宋依依对视一眼。
“不过也有好消息，公子让找人的会畜养牛羊的好手找到了。
有青儿在，那些人都愿意跟着咱们回诏煌城。”
青儿点点头。她今天哭了太多，眼睛肿了，声音哑了。“都是以前的邻居，得有百十人……看我穿的好吃的饱，都愿意追随公子和小姐。”
让青儿和雷劲先下去休息。
宋依依和谢峥坐在桌边商量下一步的事。
“空穴不来风。不管是北羌人杀了人，还是北羌人被杀了。
这两个总有一个是真相。我们就往这两方面查探吧。
现在看来并非平阳城旧人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这事在当年应该也是件极隐秘的事。大多数人只知道发生了一件大事，可要他们细说事情原由，他们多半也是说不出的。
自那件大事后，平阳城就渐渐败落了。
还有那个传闻……
是谁所传？那些死了的客商又是被谁所杀？
弄清楚这几年事，我们就能知道平阳城所有的真相了。”
宋依依点点头，虽然事情有了脉络，可似乎想要查清也不容易。
“我倒觉得那传离……有点意思。这明显就是不希望平阳继续繁盛下去。
传出谣言之言，多半便是杀人凶徒了。
也就是当年那件事，这人多半是……受害者。”谢峥脑子转的很快，逻辑能力也是满分。
很快分析出利弊。
宋依依赞同。她也觉得那传闻有点奇怪，好像故意阻止人去平阳似的。
大家不信传闻，平阳城便真的死了人。
有了死亡加持，传闻似乎成了真。
“我不相信真相会被掩埋在黄沙中。总有人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他等这个机会应该等了很久很久了。谣言，杀人，最终平阳城几乎成了一个死地。
他怎么甘心真相就此沉寂。
可是，多大的仇怨会让一个人拉着整个平阳城陪葬。”宋依依轻叹。
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切答案，可答案的脉络已经有了。
耳听为虚，不管途中他们听到多少传闻。
只有亲眼见到平阳城，才能将那些传闻和平阳城画上等号。
“今晚，或许是最后一个安稳夜了。”
明天，或许等不到明天。便会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凤五那边，得让他启程了。没道理我们这里解迷，他那里享福，就让他去……平西会会山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