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待会儿咱们去受罚可不轻松,奴婢备好了冰片、薄荷脑给您用,如果有不适就立刻告诉奴婢,可不要强撑着身子”,惢心取出一件刺绣简单颜色素雅的衣服要给她换上。
“你去把我那件紫色珠绣蝴蝶的衣服取来,我要穿那件去。”青樱不管不顾的命令道,若她低一下头,王府这些个女人岂不是更要骑在她脖子上耍横,她乌拉那拉氏青樱绝不会遂了她们心。
“是。”惢心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主儿,这护甲咱就不带了吧,您受罚奴婢担心伤者您不舒服。”
“你个奴婢懂什么,我就算受罚也得体体面面的,段不可让人轻视了去。”青樱睥睨了一眼惢心又张开手指欣赏起自己的宝贝护甲来。
护甲算什么,旗头上的珍珠、翡翠、点翠热热闹闹的挤得满满当当,她又显不够夺目又取出屉子里的一朵玫瑰簪上才稍觉满意,待插上最后的青鸢吐珠造型的玛瑙珍珠琉璃制成的步摇才收手。头上的打点完毕,手上也不能空着,碧玺、玛瑙、黄玉、红宝石等戒指也被她一一安排到短粗的手指上。
“惢心,口脂换成最艳的正红色,显得我气色好些。”
这一身出去被福晋王爷看见恐怕要罚得更重了,惢心心里默默叹气,她和三宝的日子可真艰难。
从她屋里到王府前厅正院这一路都挺着肚子抬着脖子,家丁仆婢看到青樱这副打扮经过纷纷压低头不敢多看,福晋用家法罚侧福晋,侧福晋却如此花枝招展,她分明是不服。神仙打架的尘埃落到奴才身上是会要了命去,看不得看不得。
青樱到了正院大声给琅华请了安打了招呼就挺直着腰杆跪下,琅华正在和曦月绮莹一起照看着两个孩子,乍听得她中气十足得请安声吓了一跳。
“素练,你派人出去看着别出什么岔子才好,侧福晋罚跪完你就把汤药送去,有不舒服的就立马去找太医来瞧,别让她有什么闪失。”琅华轻轻拍着永琏思虑周全的吩咐。
“姐姐也太好性了,罚她还给她备着汤药和太医。”曦月朝外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抱不平。
“罚她是为了矫正她的言行不拖累王府,不是为了针对她。”琅华柔柔一笑安抚曦月解释着。
“福晋!福晋!!您快出去看看吧!”莲心跑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琅华十分不解,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又节外生枝啦?
她们仨到了院内看到青樱珠宝玉石满头,口脂眉毛腮红如登台唱戏一般夸张,身上五颜六色、配饰堆砌叮当作响。
“我的天,她是把所有家当都挂身上了!!”曦月被没忍住惊讶脱口而出。
绮莹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到说什么,停了两秒就拿起帕子捂着嘴憋住汹涌而上的笑意。
琅华和素练面面相觑后也瞠目结舌,她到底要干嘛????
“岂有此理!”琅华只留下这句就转身离去。
“她要这么跪着惹人笑话就随她去,姐姐无需和她计较!”曦月赶忙上前安慰琅华。
“她分明是不服我的管教,故意弄成这样控诉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她了呢。”
琅华一向坦荡光明,如今被青樱这么软乎乎直剌剌的扎了一刀是真被气得有些上头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冷静下来得绮莹提议不如等王爷回来亲自看一看,她不服琅华也看不起她们几个姐妹,如此也不必和她客气,左右她们又没做错什么,琅华正家风更没错,不怕她。
琅华想也对,她和王爷同心一体,眼下自己遇上了这个刺头,得自己丈夫搭把手天经地义!
一个时辰后,弘历回府听说此事凳子还没坐热,把给璟瑟和曦月买的蜜饯糕点塞到曦月手中就跑来院中看青樱这出闹剧,气呼呼的弘历看着花里胡哨挺着肚子撅着嘴的青樱是越看越恼火,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幼年时那个体贴可爱的姑娘,而是一个被挖了脑子的蠢材。
他整理好气息走向她。她看着他的影子先一步到自己跟前并把自己全部罩在其中,不由得更挺直了腰杆。
弘历示意周围的奴才让让,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他还是想听听她的解释,若得当,他也想借坡下驴,到底是念着从前的情分。
“弘历哥哥,福晋对我动了家法,罚我跪在此处。”青樱先是抬起头睁大眼看了看她,随即又嘟嘴解释,完了便低下头看着自己搅着衣襟的手指,故作娇羞状。
“。。。,福晋对你动家法的事我是知道的,你言行无状,不把王府和你母家放在心上,于情于理该罚!”弘历先无语,后快速压了压火气给她解释。
“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弘历哥哥你是知道我的”。青樱的满腹委屈她只愿和自己的少年郎说,那些曾经是他们二人独一无二的回忆和情分,旁人哪能明白和比拟。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分寸,亏得你阿玛额娘对你如此担心,看来都是做了无用功。”
“王钦,把她拉下去杖责二十,伤好后脱簪披发去佛堂罚跪,别让她在这丢人现眼!”弘历看她跟看一根朽木一般,三天两头给琅华添麻烦,害她不能安心休息,还让额娘也操心,她可是好大的脸,自己若还对她有恻隐之心那才是糊涂。
“丢人现眼?弘历哥哥,青樱当初推却了三阿哥福晋的位置委身给您做侧福晋的时候都不嫌丢人现眼,现下您妻妾环伺、儿女双全了就嫌弃我丢人现眼,可真是讽刺!妾身所作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您和王府着想,今日您听福晋和曦月她们几句虚言就要杖责我羞辱我,想来是您已经不念过去的情分了!”比起被杖责的惊恐此时她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她一向看重的情谊到头来却是虚无,失望至极。
“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原以为你是无知不懂事,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是非黑白不分。”曾经事事顾念她的弘历现在对她更多的是不解和厌烦,或许他们只是存有误会、两人之间还有情谊,但是此时他不想看到她的脸,扭曲、怪异、膈应人的脸。
“侧福晋,您请吧!”王钦躬身做请。
“哼!”青樱愤愤不平的白了他一眼还是跟着去了。
“主儿,侧福晋今日被王爷罚杖责,听说还没挨两板子人就晕了过去。”贞淑帮玉妍端来她泡手掺了杜鹃花液的水。
“侧福晋就是个脑子里装了浆糊的人,福晋好性她就蹬鼻子上脸,试问哪家侧福晋做成她这样子。”
“可惜了她出身大族,一盘好棋也下的忒烂了,听说当日三阿哥选福晋时她居然当着众人面出虚恭惹得满城笑话。”贞淑把听来的不算新的消息说给玉妍听。
“她要自在大可不必进王府,可见心里还是放不下尊容权位,进了王府又屡次犯上,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今日只是杖责,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咱们不和她来往,省的日后受牵连。”玉妍把白嫩如玉的双手浸入温水仔细泡着。
“主儿说的是,另外玉氏使者传来世子的消息说找族中大师给您看过了,说您是宜男相,世子时时祈祷您能早日有孕,为玉氏争光呐!”
“得了得了,他们的光自己争取,全压在我一个王府格格身上算怎么回事儿,两班大臣个个都学贯古今,我可不能抢了他们风头去,明儿你去回话,就说我在王府一切尚好,只是挂念家中母亲。”
“是!”贞淑看玉妍听到这些眉头微蹙略不耐烦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反感玉氏以名族大义施加给她的压力,当初自己也不过14、5就陪着她千里迢迢度过风雪踏着风霜离家来到京城成了王府格格,这里一个亲人也没有,她和玉妍就是最亲的人,夜深人静之时,她们会轻吟家乡的歌谣,期盼母亲、弟妹能听到。
“对了,待会儿你把明天要用的花样准备好,我和海兰要去给永琏、永璋量身做衣服。”现下说起和姐妹们聚在一起玉妍才高兴些。
“主儿放心,早准备好了。”贞淑放下床帐,吹熄了烛火。
皓月当空,悠悠岁月,她们这些女子像浮萍一样被水波推着一下去了这边一下又去了那边,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