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
京城里的繁华依旧,今日这个官高升明日那个官贬,似乎不影响这街道上往来的行人。
只有陆侯府每月一次的施粥日,还有嫡长孙隔着高墙响起的欢笑声,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陆世子这是又要上一品了吧?我听到王朝上的意思,世子已经压了三年不愿意往上提了。”
“那可不是,世子如今娇妻在侧,还有乖巧的儿子在膝下承欢,这没事干嘛要听圣旨,外出当巡抚啊?”
“害,你们还是别说这个了,西域那边这可是踏踏实实成为我朝的附国了吧?也多亏了我们宣王殿下五年前抓住了他们的首领。”
“那可不是,听说王爷当着所有匈奴的面,将那首领的脑袋给砍掉了呢。”
——
正当茶楼的客人压着声议论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进茶楼,头上带着纱帽看不见面容。
不过,她手上倒是牵着一个四岁的童儿,长得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可见未来的面如冠玉之姿,就是有点微微圆润,像个虎头虎脑的小福娃,就连脖子上都挂着个醒目的金闪闪的长命锁。
“母亲,我想要桂花糕。”
小娃年纪虽小,但行为举止大有贵家风范,见所有人看他,还面带微笑的点头。
这让不少人惊叹,“小小年纪有如此作风,看来是有名师教导啊。”
苏酥瞥了一眼儿子陆景和藏在眼底下的狡猾,就知道他这个小子这是又在装懂事了,无奈的笑了下,“绛雪,让掌柜包两份桂花糕吧。”
身后跟着的绛雪立马上前,笑道:“小少爷就先等等吧,奴婢这就给你桂花糕。”
说着。
她拿出了陆侯府的令牌,优先购买,道:“掌柜的,我们上一回还预定了一份杏仁酥、莲子糕,你们准备好了吗?”
掌柜接过令牌,笑得脸上挤满皱纹,道:“陆侯府的杏仁酥、莲子糕各一份,桂花糕两份!”
这句话,让其他人愈加好奇,这女子和孩子的身份。
直到目送他们离开后,才敢小声议论。
“这就是陆侯府世子夫人?如此身段倒是不像生过孩子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世子夫人怀孕那时,人人都看到了,那肚子比寻常人大,孩子一出生都是粉嫩粉嫩的。”
“这孩子一出生,就被皇上点名封为世子之后的侯爷。你说说,这样子的荣誉,京城除了陆侯府,还有几家有?”
——
这些议论的声音到底传不到马车上,毕竟那耗费千金配置的马车,早就将路边的喧闹声隔绝了。
苏酥的纱帽被绛雪解开,她面容比五年前更胜娇艳,就连身材也变得圆润不少,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抬眸就足够让男人失神丢魄。
不过,此刻。
她白里透粉的手指点了点,儿子鼻子上沾到的糕点,满眼无奈的说道:“你这般贪吃这些糕点,一会你父亲看到又要训你了。”
听到这句话,陆景和手中的糕点一个停顿,圆溜溜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服,道:“母亲怎么只说我,你明明也给自己买了。”
他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桌上另外的一个包裹,让苏酥的面色尴尬了下,示意绛雪将东西收起来。
这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揭她的短了。
想着,她故作冷哼的冷笑一声,挖苦道:“可母亲我不需要背四经五书啊,今晚你父亲回来可是要抽查的。”
谁知,陆景和听到这个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从容的接过绛雪递过来的湿手帕擦手,眨眨眼,“谢谢绛雪姨姨!”
继而看向苏酥,笑得嘚瑟,“儿子早就会了,这母亲就不要担心了。”
苏酥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仿佛又看到那个笑容凑到她面前讨亲的男人,当下秀眉皱了下,“那就好,母亲有点累了,你自己玩一会吧。”
她说着就侧躺在贵妃榻上,回想这五年来的事情。
那日。
她从昏迷里醒来就已经在陆侯府在京城郊外购买的别院里了,只有一个婴儿跟在她的身边躺着,寺庙内的东西和稳婆通通都不见了。
她想要问陆牧之,戒空是不是死了。
可她对上陆牧之那专心逗孩子的模样,便知道不用问了,还听到下人说前几日寺庙的方向起了两天两夜的大火,现在只有一堆土了。
她便彻底死心了,陆牧之是不会戒空活着的,他不允许有人打扰他的计划。
而且。
陆牧之以防人泄露此事,相关的人全部秘密杀死说,还找了一名女子在京城代替她怀孕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怀了八个月,直到她回来挺着孕肚在所有人的面前走一遭,这才“顺利”将孩子生下。
就连孩子看起来比寻常孩子大,也有了借口解释是吃得好长得好。
这下,孩子的身份坐实了,再加上孩子长得和她相识,哪怕跟着戒空一个样子的鼻子和眼睛不同陆牧之相似,但自小浑身自带的贵气,压根就没有人胡乱猜测。
苏酥想到这里,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
她对不起戒空,对不起佛祖。
所以私下她匿名让人在无忧寺的原本地址建立了一座更大更好的寺庙和佛身,如今已经小有名气,僧人满堂。
不过,她再也不会去那里了。
——
此刻,京城内响起一道喧闹的声音,快马从街道而过,距离陆侯府的马车半米之远。
“宣王班师回朝!”
“宣王班师回朝!”
马上的士兵扬声高喊一路,地上的行人先是震惊,接着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宣王!宣王!”
这沸腾的声音在京城内外两圈传了一个遍,就连朝廷高坐之上的九五至尊,都不由的松开了眉头,大笑道:
“好!”
“按朕的口谕,宣王回到京城那日,大赦天下,广为告知!”
朝廷上站着的文武百官,当场跪下,扬声大喊:“皇上英明!天佑我大燕!”
只是,文官为首的相爷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低声道:“宣王离京十年,如今依靠大败西域的功名回京,恐怕是皇上为了清理朝廷官场的一个借口。”
“牧之,你可万万不能沉迷在女儿乡中,记得为父交代你的要事啊。”
陆牧之的眉眼不动,“岳父何须畏惧?宣王多年未娶王妃,但膝下有一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