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佗知道项羽遣使来访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心想项羽不是已经败亡了吗?
虽然他派人封闭了通往中原关卡,但并不代表他对中原的事情不关注,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投机者,或者说是骑墙派,哪边赢了,他就投靠那边。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称臣,实际上,他是绝对不会让对方一兵一卒进入岭南地区的,岭南的土皇帝只能是他赵佗一人。
关于楚汉相争,赵佗收到的信息是刘邦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并成功登上帝位,建立了汉国,而作为失败者的项羽怎么会出现在岭南呢?刘邦怎么没有赶尽杀绝呢?
虽然赵佗一肚子疑问,但他还是没有接见楚国使者的打算。
本来他对项羽的感觉就很矛盾。爱吧,不可能,因为就是项羽推翻了秦朝的统治,身为秦人的他,对项羽肯定没有好感。
恨吧,也谈不上,因为没有项羽推翻秦朝,他赵佗就不可能当上南越武王,毕竟秦朝没被推翻的话,他赵佗可没那个胆子以下犯上,割据独立。
算起来,他还是反秦大业中的既得利益者。
本来赵佗是打算铁了心投靠刘邦,对于项羽的使者,他不屑一顾,甚至连见都不想见,毕竟谁也不喜欢和失败者当朋友。
而且假如被刘邦知道自己和项羽有联系的话,到时会不会找自己麻烦还真说不准。
可是当臧衍派人呈上泉州特产玻璃时,赵佗顿感惊为天人,这等稀世珍宝,项羽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因为这块玻璃形状明显就是经过人工打磨,四四方方的,他无法想象到底是出自何方圣手。
好奇心来了,赵佗当然就想见一见项羽的使者。
这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因为臧衍又命人带来了十多块一模一样的玻璃,而且还把泉州纸张、卷纸等各式各样的特产都一一带来,并逐一向赵佗介绍。
每听臧衍介绍完一样东西,赵佗心中便惊颤一分,他无法想象这些东西竟然都是楚国生产出来的。
关键现在楚国竟然在闽越再度立国,离自己的南越国并不远。
赵佗虽然心中震惊,但是手中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拿起那些特产左摸摸,右看看。
每一样东西都让他爱不释手。
一时间,他对待臧衍一行人的态度都热情起来,不停地嘘寒问暖,让臧衍身后的钟离发都有点无所适从,手脚无措。
臧衍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在来之前,常威便告诉他,赵佗这人最看重利益,典型就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所以想顺利完成任务,拿到稻种,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利诱之。
果不其然,本来赵佗连见不都想见他的,现在泉州特产一上,那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尤其赵佗听说臧衍他们带了整整一船的泉州特产过来时,眼睛都快冒星星了,当即就传令大摆宴席,歌舞走起,要好好地款待他们一番。
这让钟离发更是受宠若惊了,面对南越国文武百官的敬酒,来者不拒,虽然他们喝的是低度米酒,酒精度数不高,但米酒这东西,后劲贼大,没多久,钟离发便醉倒了。
唯独臧衍长期跟在常威身旁,学了不少东西,此刻的他气定神闲,就算是喝酒,也是浅尝辄止,或者耍了点小聪明,把不少酒都洒在衣袖里面的毛巾之上。
臧衍这表现,让赵佗都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眼,酒饱饭足之后,赵佗才问道:“不知贵使前来南越,所谓何事呢?”
听到赵佗这么问,臧衍便知道戏玉来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说道:“在下此次奉楚王的命令前来南越,主要是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想与南越国结盟。
第二件事就是希望能在南越国开店铺,销售我们泉州特产。
第三件事就是希望能从南越国购买粮种带回去闽越种植。
当然,我们楚国也是带着诚意过来的,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愿意献上一船泉州特产作为礼物,就当结个善缘。”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无不深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楚国真是大气,随便一砸就是一船货物,那些东西还是十分珍贵,这也太豪横了吧。
就连赵佗本人也被震麻了,心中不由得感叹道:【我也不想和楚国交好啊,奈何对方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他沉吟片刻,便回答道:“你们想在南越国开店铺没问题,只要按实缴税就行,至于稻种我也可以卖给你们,价格就按当前大米四百钱一石的价格来算吧,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臧衍点头表示同意,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赵佗对结盟之事闭口不谈,思索片刻,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只听他解释道:“大王,我们楚国已经跟大汉签订了停战协议,并互通有无。”
说到这,臧衍的话截然而止。
而赵佗也听懂了臧衍的言外之意,只是对于此事,他还要派人去确认一番,所以他并未立刻作出决定,反而继续举起酒杯劝酒。
对于赵佗的态度,臧衍也并不在意,反正能不能与赵佗结盟,项羽和自己的师傅常威都不是很重视。
因为自己师傅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自己这边给的利益足够,赵佗自然就会成为楚国的盟友,反之,他也有可能成为楚国的敌人。对于这话,臧衍深以为然。
不过当前,双方还得继续在酒桌上互相套话。
这就是酒桌文化,中国古代的餐饮担负着极为重要的社交功能,大部分的事情都喜欢拿到酒桌上谈,成了固然好,不成就借酒劲婉拒,这样子大家也不会因此撕破脸面。
一顿酒席,宾主尽欢。
后面接连几日,臧衍都受到了赵佗的热情招待,店铺选址和稻谷收购之事进展都十分顺利。
而结盟之事,赵佗还是摇摆不定,正当他准备派人前往大汉一探究竟的时候,外面亲卫匆匆前来禀报道:“大王,大汉的使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