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后，谢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家见到过谢桦。
褚华为了不让他去学校骚扰儿子，影响儿子住校，留了一笔钱给他。
“儿子，这个钱呢，你自己收好。里面是妈这几年攒的。你爸那个性子，我不放心。钱全给他不安全，现在妈把卡给你，你千万收好，别让你爸看到。”
褚华走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交代他，一定自己把卡收好，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来给他爸。
谢落照做了，初一在学校就像个机器人那样，除了学习吃饭睡觉，其他事一律不管。
开学第一个礼拜，谢落赶早班车回家，居然在家意外见到了谢桦，当然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听到开门的声音，才靠在沙发边上缓慢睁开眼睛。
长期缺乏睡眠，加上酒精作用，怎么看都像是在翻白眼。
谢落喊了一声爸，想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昨晚上宿舍熄灯后，谢落在被子里拿着小手电解决了这个礼拜的作业。
“诶，儿子，打个电话，问问你妈，什么时候给我打钱？钱我都花的差不多了。”
颜嵩眼神迷离地朝着他的方向伸出了手，由于眼神不好，手指指向了厕所。
宿醉的后遗症还没解决，脑子里最关心的还是只有钱。
“爸，你们已经离婚了。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谢落捏紧了右肩的书包带，头也不回应了句。
“谁说的！她身上有几个臭钱啊，她走的掉吗？啊？”
一阵啤酒瓶撞击地板的声音。
“等她没钱了，还不是要哭着喊着回来求我和她复婚。就她这样的工厂女人，在哪都是这个命，咱们好歹还有个家，她呢！现在连个屁都没有。”
无赖才会说这种混蛋话，可他现在还跟无赖住在一起。
“小落，听妈的话，不管你爸说了什么诋毁的话，你都别跟他吵架。”
“妈现在没有房子，就是打官司，法院也不会把你判给我。
“算妈求你，你忍一忍。咱们忍到高考结束，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自己飞翔了，再说，好嘛？”
褚华走之前，还握着他的手，各种嘱咐说了成千上万遍。
她知道就算她走了，谢桦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怕他报复到儿子身上，才跟他三令五申。
“爸，算我求你了，别去打扰妈了。她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
是啊，没关系了。
她已经自由了，就算谢桦找到她，也没有权利要求她回来。
更何况，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那他这也不算违背，当初跟她定下的约定吧。
关上门，书包甩在了门口的地上，谢落把自己摔进了硬邦邦的木板床，床上还是夏天的被子，现在勉强能盖。
沾染赌博不到一个月，就让一个正常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客厅跟阳台的窗户都大开着，可刚进门那一股混杂着多种乱七八糟的劣质酒味、高档香烟味..的空气，始终没有变清新的迹象。
“喂，死女人，你死外边了？”
“你儿子你不管了，连你老子你也不管，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说走就走，一点也不考虑儿子的感受。”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走就给我留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
仅仅一个礼拜，谢桦已经后悔放走了家里的这位家庭主妇，儿子不在家，没人给他做饭吃。
看来他需要另觅良缘了。
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选择了寄宿之后，在宿舍总有舍友的爸妈，来给他送吃的喝的还有穿的，哪怕入学不到两个礼拜，也有家长心疼自己的孩子吃不好睡不好，专门过来慰问情况的。
当然了，谢桦是不会来的，他身上剩下的那点钱，每天要供自己吃喝。
最重要的大头还要留给赌。
偶尔在食堂吃到了很好吃的菜，或是买到了很好吃的零食，谢落都会下意识地检索颜梦的身影。
可是下课就回宿舍了，身边除了宿舍的舍友，就只有班里的同学。
没有了那只小百灵，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日子，分享欲减退的非常快。
不过就是三年，坚持三年他就可以见到她了，在这之前，他只需要专注一些，再专注一些。
屏蔽掉家里那个糟心的人，和那一堆糟心事，别的都不想，一门心思往灵靖冲。
有一个周六谢落回到家，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听见了门里两道此起彼伏的喘息。
那个周末谢落没有回家，后来也尽量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谢桦起初没有找他。
一直到第一学期结束，放假回家，谢落才发现家里已经乱的跟猪窝没什么区别。
乱七八糟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卫生间里一股臭味，他房间里也有被翻过的痕迹。
晚上谢落用省下来的钱，买了点菜，自己煮了饭。
“诶呦，我就知道，还是我儿子贤惠。知道我没吃饭，特地给我做。”
谢桦一副流浪汉的打扮，出现在了餐桌上，食物的香气勾的他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抓起菜就吃。
“儿子，你初二别住校了，住家吧。还能给爸做顿饭吃，爸现在穷的都没钱吃饭了。”
谢落忍着心里的怒火盛了两碗饭，一碗递给了他。
桌子上的菜已经在他的摧残下，让人看着难以下咽。
谢桦的吃相和速度活脱脱得脏乱差，跟一个流浪汉没区别。
“晚上没有公交车，爸，你清醒一点。好不容易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您也不想我来回路上耽误时间吧。”
“哦哦，也对也对，学业要紧，但你周末该回来看爸，还是要回来啊。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住在学校里肯定没有家里舒服，是不是。”
谢桦不想逼他太紧，这个儿子以后有大用，稳住他才是关键。
“嗯。”
跟没有脑子的人对话是一件很累的事，别说跟他辩驳，每一个礼拜他回家，家里都跟被入室抢劫了一样，换谁谁愿意回来。
幸好他的卡还有比较贵重的物品，都提前放在了小姨那。
学校里虽然比家里安全一些，但偷窃事件也常发生。
想来想去谢落还是把信任给了现在最亲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