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你松手!”
沐嵘大力挣扎,却发现四肢突然使不上力,他眼透恐慌,“凝儿,你对朕做了什么?”
皇后宋凝紧紧地拥住沐嵘,“咱们两个罪人一起入地狱向先帝赔罪。”
“来人!救驾!”
沐嵘拼尽全力,扯着嗓子喊着,“救驾!”
守在两侧的禁卫见状,立马上前。
此刻火势并不大,他们只是稍稍用力,便将沐嵘从皇后的怀里给拉出来。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离开皇后身侧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沐嵘的龙袍也开始燃烧。
饶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文武百官,此刻也都错愕地呆站在原地。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快将陛下的龙袍脱下。”
扶着沐嵘的禁卫,哪怕身上沾了火苗,也不敢在此刻将沐嵘扔在地上不管。
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们终于缓过神来。
将沐嵘轻放在地上,然后脱去他的龙袍,脱下干净的未有火种的衣服,用力地击打着沐嵘身上火苗蹿出的地方。
“哈哈哈!”皇后在烈火之中,放肆地笑着。
自打沐嵘登基为帝,不对!
正确地说,自打沐嵘跟随先帝后,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时。
“皇后娘娘!”陆灵犀不顾身后王嬷嬷的钳制,奋力地想往人群前挤,“皇后娘娘,不要,熙川马上就来了!”
“你快把凤袍脱了!”
“本宫是先帝的皇后,这身凤袍乃是本宫在先帝继位大典时所穿,本宫绝不会脱下!”
“沐嵘,七年了,你坐在这皇位之上如此之久,是不是忘记了当年登基时立下的誓言?”
“川儿已经弱冠,你迟迟不肯立其为太子,其心可诛!”
“本宫做鬼都不放过你!”
在烈火之中的皇后,对着沐嵘身后的文武百官作揖、行礼。
“诸位大人,你们莫要忘了自己黎国的子民,赵家的臣子!”
“不要!”陆灵犀泪眼婆娑,急得推搡着王嬷嬷,“嬷嬷,您松手,我要去救皇后!”
她这才明白,皇后之前同她说的那些话皆是遗言。
今日皇后派王嬷嬷站在她的身后,不是为了照顾她,而是为了阻止她。
“嬷嬷!”
王嬷嬷红着眼眶,她是陪着皇后一路走来的老人,她比任何人都舍不得皇后出事。
可这条路是主子自己选的。
她作为主子最忠心的奴仆,能做的便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主子交代给她的事情。
“县主,皇后为了今日,筹谋许久。”
“您就让她放心地走吧!”
“母后!”
随着送亲队伍一路来到此处的赵熙川,远远看到火光,便不顾一切地立马冲过来。
在看到烈火中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后,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往火中冲去,却被安王给拦住。
“来人!封锁皇宫,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安王面色凝重,冷静地吩咐着。
禁卫统领听后,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他是守护皇城、皇上的禁卫,只听从皇上的安排。
他的视线落向倒在地上,满是狼狈的嵘帝后,眼底迟疑消散,立马安排禁卫布防,将宫中宫门全都封锁。
此时,连一只苍蝇都无法轻而易举地出入皇宫。
带着红盖头的黎紫菱被喜娘搀扶着,听到周围的声音有些奇怪,几度想要掀起红盖头,但最后都放弃了。
在黎国,若不是由新郎掀起红盖头来,则为大不吉。
“婚事暂停,诸位请挪步殿中。”
安王高声说完,而后蹲下身,将倒在地上依旧软绵无力的嵘帝扶起来。
他完全不顾嵘帝满是警告的眼神,搀着嵘帝往大明殿而去。
“你、你、你想、想……”
沐嵘发现,他现在就连说话都很是费劲,想要回头看一眼已经燃骨灰的皇后都没有力气。
安王走了几步,见赵熙川依旧跪在原地,这才将沐嵘交给他的贴身内侍搀扶。
他则是转身,走到赵熙川的身侧,“谁也没有料到皇后会如此决绝。”
“川弟,这并不是你的错。”
赵熙川缓缓抬头,黑眸瞬间阴鸷满溢,定定地瞪着俯身想要扶他的安王,“你早就知道母后的计划!”
“为何不告诉我!”
“为什么!”
安王并未回答,黑瞳之内温度尽失,说话的语调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他嘴角微扬,无声哂笑,“你总是问本王为什么。”
“本王又不是你的属下,为何要答你呢?”
安王用力地加重手中力道,“川弟,后面的好戏还需要你登场,切莫在此刻任性!”
在这一瞬,赵熙川眼透恍惚。
眼下发生的一切,皆以超出他的预料。
他与沐熙诚本欲趁着今日沐熙诚大婚,逼宫。
他们前去黎府迎亲时,黎家上下已经整装待发,想来此时,黎将军已经控制住国都四门,以及国都衙门。
本来,最难应对的便是宫中禁卫。
结果,因为母后的举动,一切都变得无比顺利。
此时此刻,就连沐嵘都已经是他们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宰割。
成功明明尽在眼前,赵熙川心底却冒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根本不敢再多看安王沐熙诚一眼。
他怕只是多看一眼,便会发现,过往一切皆是错。
眼前的一切,也皆是错。
他突然慌了,他挣脱开安王的手,退后一步,摇头,“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你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王薄唇轻勾,眼底满是嘲讽,“川儿。”
他将身子微微挪开,露出身后已经化为灰烬的皇后尸体,“你想让皇后白白牺牲吗?”
“七年前,她为了护住你,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改嫁沐嵘为后。
七年后,她亦为了助你登基,自愿牺牲,为你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川儿,你难道想要辜负皇后对你的一片慈母之心?”
安王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皇后已经为你死,难道你还想让陆灵犀也为你死吗?”
“沐熙诚!”
赵熙川黑眸暗沉,他根本不愿相信今日所看、所听之一切。
站在他面前的人明明是与他患难与共的熙诚哥哥,可为何其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