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的祖母生下了三个儿子,王海的父亲排老二,他是王家的独孙。
王家家庭和睦,一大家子的人都住在王家的祖宅里,只是大伯跟三叔都另起了院子,距离王海的书房有点远。
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匆匆走来,他一身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
“大伯,这位是当今的四殿下,现在负责王爷的案子——这位是皇城司的仵作,云大人。”王海说道:“两位大人,他就是我大伯,王仁恕,目前在城里的私塾教书。”
王仁恕向云锦书他们拱手说道:“见过两位大人。”
“不用多礼。”云锦书直接开口:“想必我们的目的王先生已经知道了,还请您能够说明情况。”
王仁恕看了眼王海,见对方点点头,这才陷入回忆缓缓地说:“这事已经发生很久了,我当时的年纪跟海儿差不多大,某一天我娘去城外上香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还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我爹就说我娘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神仙才会这样,后来我们就去找了法师,可是法师说我娘很正常……”
老太太娘家姓杨,年轻时就很信佛,成亲以后每到初一十五都要去城外的庙里上香,风雨无阻。
一直都很顺利,直到那天,杨氏回来后就不对劲了,可法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又过了三天左右,他们偶然听说夏家出了事,一家四口只剩下两个孩子。
他们聊这件事的时候无意间被杨氏听到,那晚杨氏就忽然开始做噩梦,据王仁恕的爹说,杨氏梦里喊的都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这类的话,把王老爹吓得够呛。
王仁恕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一点坑蒙拐骗的事都没做过,更何谈是杀……我爹吓坏了,赶紧叫醒我娘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才哭着说出来……”
她回来的那天刚好在城外的山下遇见了夏家人,一行人准备一道回来,可谁想刚走没多久就遇到了山匪,对方是个狠的,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抢走不说,竟然还看上了当时的杨氏和夏梁的母亲。
山匪要把二人抓走,夏父怎能同意?可当时那些武夫都死了,夏梁也被打伤昏迷,他只能自己迎上去跟山匪对抗。
结果可想而知。
夏父被山匪擒住却不杀他,反而把刀丢给了夏梁的母亲和杨氏,说只要他们动手杀了夏父,她们就能活。
夏母不愿,直接自刎。
山匪见状只能让杨氏动手,杨氏害怕不愿,他们就要扒她的衣服欲行不轨……
杨氏怕极了,夏父直接开口让她杀了他,杨氏已经吓得胆儿都没了,山匪直接把刀塞进她的手中,控制着她的手将刀刺入夏父身体里。
“后来……后来我母亲吓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山匪已经走了,夏家那对夫妻死了,夏梁还没醒,她怕的当时就跑回了城……”王仁恕摇了摇头:“当年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父亲也想过带我娘去官府自首,可那时我娘怀了身孕,就……作罢了。”
“人在做天在看,本来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才没有去官府,可那个孩子难产死了,我娘的身子也一下就垮了,再加上当年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后来她就开始吃斋念佛,把自己关在内院很少再出来。”
王仁恕一脸的愧悔,他的目光中但也带着一丝不忍:“两位大人,我娘今年今年已经九十岁高龄,当年的事孰是孰非老天爷自有公断,如果二位想要替夏家报仇的话,就把我带走吧,不要去找我娘了。”
说到底,杨氏也是受害者,当年那种情况下,若说错也是错在事后没能及时找官府去自首。
“夏梁也活了下来,这么多年他都没问过吗?”
“来问过,但那时是他要成亲的前一晚。”王仁恕说:“他说要照顾妹妹,也马上要成亲了,夏家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他只想知道那日在他昏迷后还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我娘就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把我娘带走,可是夏梁没有,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就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我家。”
又过了两年多,夏梁夫妇也死了,夏家只剩下夏霜跟夏孟。
杨氏一直认为自己亏欠夏家,所以一直以为都在暗中请人帮助夏霜,终于帮她把夏孟带大。
听完这些,云锦书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王海上前把王仁恕扶了起来,随后给云锦书和霍西楼跪下,严肃道:“两位大人,当年的内情就是这样,不管怎么说夏霜的父亲也是死在我祖母的手里,现在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不能承受牢狱之灾,下官这小小七品县令也做过了,就让下官就去替祖母还债吧。”
“胡闹!”
没等云锦书二人表态,王仁恕就已经怒斥出口,“你是咱们王家唯一的独苗苗!你娘子现在还怀着孕,你要让你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吗!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
“大伯,我……”
“夏梁兄妹俩是夏家案子最直接的受害者,既然夏梁都不在意了,我们也不会去为难一个老人家。”云锦书缓缓道:“不过这也确实是一条人命,不如这样,王大人帮我把夏梁的死调查清楚,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如何?”
王海一愣:“夏梁的死?”
“夏梁的案子到现在都是悬案未破,夏霜又是王爷案中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我想弄清楚会不会是有人在帮夏家报仇。”
至于‘返生魂’以及这个组织要复活夏霜的事,云锦书没提。
王海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但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可以恕罪的方法了。
当即点头,道:“是,下官一定会查到真相!”
离开王宅,云锦书跟霍西楼并肩走在街上,霍西楼身体不好,他们走的很慢,此刻万籁俱静,倒是少有一种安宁感。
“还请将军原谅,方才的决定我没有问过你。”
霍西楼侧眸看着她,清冷的声线听不出情绪,“你把案子交给王海,你要做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