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的动作停顿了下,这才开口。
“你果然还是问了。”
温嘉月微微扬眉,什么叫果然?她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又问了一遍:“所以,侯爷梦到了?”
他们俩已经分开睡了,就和上次一样,他一定会梦见的吧?
“没有,”沈弗寒淡然道,“一夜无梦。”
温嘉月不太相信地问:“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就是没有,”沈弗寒看着她,“你若是不信,只能去梦里监督我了。”
温嘉月:“……”
她若是有进入他梦境的本事,还问他做什么。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她轻轻叹了口气,细细思索起来,上次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好了。”沈弗寒打了一个结,将手放下。
温嘉月轻声道:“多谢侯爷。”
“不必道谢,你受伤是因为我,”沈弗寒将东西放回原位,“我来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
听到这话,温嘉月莫名有些心虚,她会伤到自己,分明是因为李知澜。
但是仔细想想,和沈弗寒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她便神色自若了。
还有,昨日她的表现,应当没有人会生疑。
受伤的事也顺利圆了过去,这次除夕宫宴还算顺利。
等下一次再见李知澜,她应当会更镇定一些。
笃笃笃——
外面忽的有人敲门,是沈弗寒的书童思柏。
“侯爷,陈大人前来拜访,您见还是不见?”
沈弗寒道:“我这就去。”
新春这几日,来侯府拜年的人只会多不会少,温嘉月已经见怪不怪了。
待他走后,温嘉月准备补个觉。
今日起得太早,趁着现在没事,她想睡一会儿。
如意走了进来,提醒道:“夫人,明日您该回娘家了。”
温嘉月顿时困意全无,大年初二回娘家,她差点将这茬给忘了。
一想到又要见温家人,她便觉得厌烦。
温嘉月呆坐片刻,让如意去准备回娘家的礼品。
她叮嘱道:“不必太贵重,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往常她都是亲自操办的,现在只想交给旁人,她能躲则躲。
待沈弗寒回来,温嘉月问:“明日侯爷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温府?”
她还记得,除了去年初二回娘家,后来他都没再去过。
温嘉月问他也只是出于规矩礼仪,这种事是必须要告诉他的。
沈弗寒思索片刻,颔首道:“去。”
温嘉月怔了下,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忽然想去了?”
“我不能去?”沈弗寒扬眉问,“或者你不想让我去?”
“不是,”温嘉月抿了抿唇,“我只是有些奇怪,侯爷以前不常去的。”
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沈弗寒只去过那一次,后来都说不去的。
这一次怎么变了?
她想不通,也看不懂他了。
“明日无事,”沈弗寒淡淡道,“去一趟也无妨。”
温嘉月只好说道:“好,明日清晨,我会提醒侯爷的。”
很快又有人前来拜访,这次是某位大人带着家眷来的,夫妻俩各自招待。
整整一日,景安侯府的客人没断过,临近傍晚,终于得以歇息。
用过膳,温嘉月简单梳洗之后便准备歇下,丝毫没发现床榻上少了一床被子。
沈弗寒从盥洗室出来,见她已经睡着了,神色便有些迟疑。
他躺了进去,慢慢抱住她。
温嘉月毫无察觉,兀自睡得香甜。
沈弗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好也睡下了。
她这么累,今晚便算了。
翌日一早,两人用过早膳便准备出发了。
温嘉月想早去早回,最好午膳之前回来。
若是她一个人去,想这么早回来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有沈弗寒在,随意找个借口就能走,没人敢拦的。
坐上马车,温嘉月便道:“侯爷,今日我想早点离开,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找个借口。”
沈弗寒没应声,而是说道:“你最近似乎并不待见你的家人。”
温嘉月僵了下,神色自若地解释道:“还不是因为温若谦的事,小小年纪便去青楼厮混,我爹娘也不管教他,我自然也就对他们喜欢不起来了。”
沈弗寒没接话,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温嘉月也不在意,反正她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都是这个理由。
她又问了一遍:“咱们早些回去,侯爷答不答应?”
沈弗寒微微颔首。
目的达成,温嘉月便不和他说话了。
闷葫芦一个,半个时辰也说不了一句话,和他聊天,不如看看街头巷尾的人。
温嘉月便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仔细看着街上的事物。
有个男人在和卖饼的摊贩讲价,没成功,老老实实地原价买了。
有位姑娘在买簪子,拿在头上比划,马车都走远了,她也没拿定主意。
有个孩子拿着糖葫芦奔跑,不小心摔了一跤,却没哭,而是爬起来继续跑。
温嘉月看得莞尔一笑,昭昭也是这样的,摔倒之后轻易不会哭,一点都不娇气。
想到枉死的昭昭,她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将帘子放下。
闭目养神的沈弗寒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温嘉月没有理会他,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泪逼了回去。
见她不说话,沈弗寒便也没再问。
沉默持续到马车停下,温府到了。
沈弗寒率先下去,伸出手扶她下车。
没想到这次温嘉月却视而不见,提着裙角慢慢走了下来。
沈弗寒顿了下,神色自若地收回手。
温家人依然在门前迎接,见沈弗寒也来了,顿时觉得又惊又喜。
温若欢迫不及待地奔了过来,扬声道:“姐姐!姐夫!你们终于来了!”
温嘉月朝她笑笑:“走吧,外面冷。”
“好,”温若欢看向跟在她们身后的沈弗寒,笑盈盈道,“姐夫也跟上。”
沈弗寒没有说话。
温若欢顿时有些尴尬,转头和温嘉月告状:“姐夫怎么不理我呢?”
温嘉月敷衍道:“谁知道呢,他的脾气就这样,阴晴不定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沈弗寒默默地想,你的脾气看起来更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