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先生,您还有什么想对这位选手说的?”
舞台上,节目主持人握着话筒,微笑着询问着评委席上的男人,现场的气氛很是凝重,那位主持人几乎是在强颜欢笑。
一个抱着乐器,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主持人站在一旁,脸色因紧张而惨白。
坐在评委席正中央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他留着背头发型,戴了副黑框眼镜,他的戴着手套的双手搭在桌上,手套一黑一白,他就是被主持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叮铃先生”。
叮铃先生微微抬了一下头,几乎是以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女生的吉他弹得像是一滩烂泥。”
舞台上的女孩开口,战战兢兢地打断了评委的话,“叮,叮铃先生,我弹得是贝斯……”
对方将头抬得更高,向女生投来威压的目光,那眼神使得女生没有胆量再说一个字。
“很好,你不只是一滩烂泥,还是一滩阴沟里,最肮脏的烂泥,谁允许你打断我的话的?”
他旁边的一位女评委几乎是于心不忍,她开口道:“……别这样,我觉得那个孩子弹得还挺好的。”
叮铃先生将头转向了那位女评委,“怎么,你的更年期影响到了你的听力了吗?不要对我说三道四的,还有,你没资格叫我的本名,在这里叫我叮铃先生。”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开始响起了小声议论的窸窣声。
另一边一个体态圆润的男评委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愤怒地叫道:“够了,……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知道你因为你女儿的事情心情不太好,但这不该是你在节目现场撒野的理由!”
叮铃先生缓缓转过身,他以低沉的声音回应对方:“怎么,担心我搞砸了自己的节目,害得你这头肥猪没法分一杯羹,来满足你那张贪婪的嘴了吗?”
主持人试图说点什么来救场,但叮铃先生已经站起身来,他指向舞台上那名瑟瑟发抖的女生喊道:“听着,我不管你抱着的那条烧火棍是叫吉他还是贝斯,反正它发出的声音比屠宰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要糟糕。我不在乎你是抱着什么样的梦想来的,它就跟你的演奏一样一文不值,离开吧。”
女生的眼眶已经向外渗出豆大的泪滴,她哽咽地对着眼前这头穿着西装的怪兽说道:“叮铃先生,我,我从小就是听着您的广播剧长大的……”
叮铃先生甩了甩手,动作像是在抖掉手上的什么脏东西一样,他将头扭到一旁,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不用再提及我的成功了,是啊,我从做儿童节目起家,到如今的地位,我用不着你来提醒,你想怎么恭维我也没用,走吧。”
观众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地子规也坐在观众席上,手里捧着一盒爆米花。
他十分纳闷,“这,这是给我干到哪里来了?”
他脑中的服务员发出窃笑,“怎么样,这场好戏不错吧?”
“服务员,咱们这是在哪里?我记得刚刚墨书还要一斧子劈了我,我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别忘了,你那一整瓶的尿浸基督都洒出来了,简单来说,就是你药效还没过呢!我刚刚就是借助这残余的药效,给你再开了一次上帝视角,让咱们暂时喘口气。”
地子规有些迟疑,“上帝视角?那,我现在这是在……”
“在那个该死的批评家的记忆里。”
“上帝视角还能查看别人记忆?”地子规有些吃惊,“这是他下地狱之前,生前的记忆吧。”
“还记得你在嫉妒教的剧院偷到的那个马头吗,马头所在之处即为马槽,耶稣出生之地,那是你尿浸基督的重要素材。”
“我知道了,所以这偷窥别人记忆的能力,是来自嫉妒教的?”
“不愧是地选之人,聪明。”服务员的笑意里带着赞许的意味。
随即,地子规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他眼中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昏暗,最终如同帷幕落下,一片黑暗。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地子规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仍坐在观众席上,只不过身下的椅子换了个模样,而舞台也发生了变化。
地子规看到那名批评家倚靠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而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位女主持人,看来这是个访谈节目。
主持人语气严肃,“……先生,观众朋友们也很想知道,您是否有过悔意。”
批评家的姿势没有发生一丝改变,“你是问我应不应该为那名女孩的死负责?我觉得我们大众应当信任警方公布的尸检报告,那名女孩的的确确是自杀,你为什么要我负责?”
女主持人紧跟着说道:“她在一周前参加过您的节目,您知道的,十分有争议的那一期,您在那期节目上……”
“失态,对,就像那些搞新闻的写的一样,就当我失态了吧。”
地子规看到那名女主持人皱紧了眉头,“您对她的当众羞辱,是否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之一?”
批评家沉默了,整个房间一时间非常安静,地子规也和其他观众一样,等待着批评家的答复。
只见批评家面不改色,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我认为,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我艹,牛逼。”地子规听到脑中的服务员发出感叹。